听到他的问题,顾頫端起茶杯,悠闲地用盖子撇了撇浮在上方的茶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然后道:“这件事,定然不会像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
顾行舟立即正色道:“父亲说得没错,皇上还在暗中给了我一队亲卫,只说是随我一同下湖州,却未明说是交给我来做什么的。”
顾頫抬眼望了他一眼,问道:“此话当真?”
“回父亲的话,字字属实。”顾行舟答道。
听闻此话,顾頫便坐直了身子,同顾行舟仔细地分析起这回的事来。
“你试想一下,这湖州堤坝怎么会这么容易便坍塌了,为何别的地方的堤坝没有坍塌,还好好的在河边儿阻挡着上涨的水位。可偏偏只有湖州的堤坝坍塌了,这说明了什么?”
“父亲,儿子明白了,旁的地方的堤坝未曾坍塌,只有湖州的坍塌,这就说明了湖州的堤坝没有别的地方的坚固,这也就是说,湖州堤坝修建得并不稳固,这不稳固的原因,定是在堤坝修建过程中被官员偷工减料了。”
“见微知著,由此看来,必然是当地官员贪墨了修建堤坝的银两。”顾行舟侃侃而谈道。
“恩,你分析的没错,这些你能想清楚的事,皇上定然也料到了,要不然也不会派你去,羽林卫乃皇上亲信,深得皇上新信任,此事交于你来做最合适不过,此事,明着是你陪着北郡王下湖州赈灾,实则是北郡王配合你暗中调查贪墨的相关事宜,皇上还给你一队亲卫,也是为了方便你在私下调查一些事,你可懂了?”顾頫问道。
听罢父亲的点拨后,顾行舟便如醍醐灌顶一般,思维瞬间清晰起来,回道:“儿子明白了。”心中不免有些惭愧,暗想虽说自己活了两辈子,在看待问题上却还是比不上父亲,远远没有父亲这样通透,父亲就是父亲,永远这样睿智,值得他一辈子学习。这样想着,眼神中便不由得带了些儒慕。
顾頫看到他这个眼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对他说道:“不必如此,为父比你多的只是世情的感悟与往年来许多事的历练,待你经历的多了,也定会有这样的本事。”
“我知道了,是儿子心急了。”顾行舟听后,颇有些不好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顾行舟开口问道:“父亲,儿子想着是否去皇上处求几位太医与我同去湖州,我怕会有瘟疫,我听阿筝说,水灾过后一般都会爆发瘟疫,若是不及时控制住,恐怕会有许多百姓染上,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顾頫听后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点了点头,同意道:“阿筝说得不错,一般在这种水灾过后,便会有蚊虫引起的瘟疫,若是能及时控制住是最好的,你也算是有先见之明,这种想法非常对。”
“行舟啊,你也长大了,慢慢的就能独当一面了,为父看着你如今的样子,甚是欣慰啊。”顾頫笑道。
之后便催促道:“这件事说道这里也差不多了,到那边后行事自便,切记自身安全。”
顾行舟答道:“儿子省得,父亲放心。”
听他应下,顾頫便放下心来。
在旨意下来的第三日,户部就将赈灾的物资筹备齐了。于是顾行舟便同谢堇言说好次日清晨在城门处相见。
结果到了次日,当谢堇言见到顾行舟的时候,却发现他身边多了一架马车,看样子应当是女眷乘坐的,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是英国公夫人来送顾行舟的,还在心里嘲笑了他一番,哼多大的人了,出个远门还得母亲来送。
正想上前见礼,却被顾行舟拦下了,不由得困惑地盯着他看。
顾行舟将他拉到一边,低声对他道:“马车里面是玉家那位小神医和我未来的大姨子,这二位听闻我们要去湖州赈灾,非得让我也带着她们,说要去那边为人治伤诊病,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说服虞伯父和虞伯母的,这件事还是虞伯母亲自找我说的。你说说,未来岳母的话,我敢不听吗?”
谢堇言听得目瞪口呆,不知道是惊异于马车中那二位的胆大还是惊异于徐氏的心大……
好不容易合上因受惊过度张大的嘴,谢堇言顿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早些上路吧,免得耽误了赈灾,那可是大事。”
顾行舟点头:“那是自然,那二位已同我说过,定不会影响我们前行的速度的。”
“那便好,走罢。”谢堇言说罢就先一步跃上马,策着往队伍前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