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婷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扭头已经是笑靥如花,甜甜地对妇人问了声好。妇人心中原本的那点儿不大情愿,也在这样亲昵可爱的笑容中烟消云散。
“许久没见,你们都这么大了,也难怪这孩子都认不出我来了……”她本想投桃报李,展现出长辈的风度对两个孩子施以和蔼,无奈实在是想不起这个小女孩的名字,只是依稀记得她是他妹妹,于是她转头面向重点,“小彻,你这些年成长不少,爸爸妈妈身体还好吧?”
“谢谢赵姨挂念,家里没什么别的事情,日子过得也算美满充实。爸爸妈妈身体很健康,只是看上去没有赵姨这么年轻有风度,好像跟我小时候都没什么变化。”
只要张彻愿意,他可以完美表现出这个时期孩子乖巧的一面,比起妇人见过的那些世家子弟当然逊色许多,但胜在亲切寻常,更重要的是这孩子眼神真切语态诚恳,马屁拍得让人舒服无比。
名为赵姨的妇人自然脸上又是亲和许多,微微弯腰,离二人又近了些许:“你可比小时候变化大了,不仅长高了,帅气了,也知书达理了,哪儿还像小时候那顽皮猴样子。走吧,芷兰她们还在另一边,我们过去说话。”
听到这里,小婉婷眼睛蓦地瞪大了,芷兰姐?!这么说……
张彻面色如常,拉着妹妹小手的他手心用力,肯定了妹妹的猜测。面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夫人,正是燕家大妇,燕芷兰的母亲,蓉城现秘书长燕博海的夫人赵蕊澜,也就是小时候在南安大院儿里,最不喜张彻的一个。
赵蕊澜走在前方,心中倒也平静。原本她也是来往人潮中的一员,如同周围的人一样,对两个格格不入的孩子多看了两眼,这一看就有些熟悉。李婉婷倒也罢了,张彻虽已长大,眉眼间却依稀能看到他母亲的影子,那眉头一抖一蹙间,更是唤起了赵蕊澜对当初那个满院子窜,傻事儿做尽的皮猴子的记忆。原本偶遇熟人,心中了然也就罢了,她也没有过来打招呼的意思,只是见乘务过去,好像二人遇到了什么麻烦,她作为当初大院里有一面之缘的长辈,无论当年的心中观感如何,这孩子总也是去家里玩过的,芷兰语霖都认识,她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视而不见。
渝都的冬天,是与火炉相对的另一个极端,深色调的衣物占据了视野,人来人往间,转过两三个间口,一抹鲜亮明朗的颜色便划破视界。燕芷兰静立一侧,小口抿着手中的矿泉水,云岚般的间白色如一条匹练,环在她黑貂般的大衣间掩盖住了颈项,只余下一张点绛般的如画面孔,华贵的服饰衬着她静谧而美丽的神态,仿佛漠然看着烽火连天的褒姒般,这是她从未展现在张彻面前的一面。
距她不远处,低头玩着手机的另一个少女侧坐在椅子上,不太安分的坐姿显示了主人活泼的个性,粉白的大衣仿佛冬日的一袭暖色,那衣领至下粒粒珍珠配扣,莹白的色泽润盈怡目,她少见地披散着头发,如瀑如云,低眉颔首专注摆弄着手机,看不清她的眸子,只是惊鸿一瞥的白皙皮肤,与袖下珍珠扣所映衬,一时竟分不清谁更白,又让人更加忍不住想去抬起她的下巴,看清她的全貌,悦赏她的凝眸。
“语霖姐!”
身旁的妹妹已经兴奋地叫了起来。
然而张彻已经看向了更远处。
那几个人间隙的中间,透着的空间里,一个小小的少女剪影左右顾盼,紧攥着的手显示着主人的不安,纵是有着身侧妇人的安抚,也止不住焦急般踮起脚来张望着。她的衣着不甚华贵,只是小巧的很合适宜的白色羽绒服,并不显窈窕身形但让人格外温暖,面目眉宇都不大清晰,更不璀璨夺目,只有偶瞥去目光的人才仿佛视线被温开水晕染了一层氤氲,心底都怀抱着回家的希冀与急切暖和起来。
然后张彻的目光也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