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当真是如此残酷,而他当真要待她这般无情吗?
她掩面冲出,何竣峰怕从小温室长大的她一时之间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起身去追她。
“你回来,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她会想通的。”何老爷子开声阻止。
她总是要长大的,没有人能保护得了她一辈子不受伤害,而伤痛是成长的代价。
何安景手里紧紧地拽着这一纸合约,开着车直往程高阳的公司奔去。
程高阳的秘书根本拦不住气势汹汹的她。
“程少爷...我...我拦不住何小姐她。”秘书低着连连歉意道。
程高阳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他了解何安景,要是她真撒起泼来,他也难以拦得住她。
秘书退出去还识务的替他把门给关上,隔绝办公室外一切的好奇与偷窥的目光。
何安景把那一纸合约狠狠的扔到他的桌上,劈头盖脸的质问他说:“程高阳,你什么意思?”
他看着桌面上那张被她揉得皱巴巴的纸团,就算他不打开看,他也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内容。视线落在她怒气冲天的脸上,语气平淡地反问:“安景,我们不是说好了要解除婚约吗?”
她冷笑:“解除婚约,解除婚约,你对我难道从来就只有解除婚约这个想法吗?我那么地爱你,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放弃,你为什么还是要执意和我解除婚约?程高阳,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女人了?”
面对她一连串的质问,程高阳依然是神色平淡,如一潭平静的湖水,毫无半点波澜,声音温润如玉,“安景,我们的婚约只是长辈们的寄托和期望,并不是我们所期待的,准确来说并不是我所期待的。我说过很多次,感情是不可以勉强的,我没有办法勉强自己跟你在一起,这对你不公平,我也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幸福。所以放手是最好的结局。”
“就算你不爱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我一星半点,但是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偏要选择在这个时候解除?程高阳,你为什么要这么无情无义的对我们何家?”她咄咄逼人,如同一把锋利的利剑,“程高阳,说到底你也是怕被我们何家牵连了,怕被我们何家拉下水,所以干脆利落与何氏终止一切的业务来往,选择在这个时候用三千万和我解除婚约。是啊,何氏从今天开始和你再也不会有半分的关系了,你也不必再担心沾了何家这盘脏水损害到你程家的利益了。”
程高阳蹙眉,没有想到何安景对他竟然有如此深的误解。终止和何氏集团的一切业务往来,一方面是因为监管部门勒令全部停用并封存何氏集团供应的原料,这也是出于对消费者健康的基本保障;另一方面是董事会全票通过终止和何氏集团的业务往来,毕竟因为何氏集团给他们也带来了严重的负面影响,导致公司的业绩出现大面积的也迅速下滑,声誉和形象同样也受到了损害,出现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纵使他贵为程氏集团的董事长,但是有的时候也不得不听从董事会的意见。就算他心存着想帮助何氏集团的意思,但他没有办法做到专裁独断。
至于解决婚约,程何两家不是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便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了吗?只是协议的赔偿内容由山语湖变成三千万现金,这性质没有什么区别吧?
他们程家更没有说要选择在他们何家危难的关头提出与他们“断绝关系”吧,只是事出巧合,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凑巧到一起去罢了。
也罢,如果这样想能让她的心好过一点,那就这样吧。
毕竟有时候,有希望比绝望更加来得残忍。
他淡淡地开口说:“安景,这样的结果,对我们大家来说是最好的。不论是对你对我,还是对程家对何家,都是最好的结局。”
何安景端起他桌面的咖啡扑了他一脸,没有半点的预兆,程高阳来不及躲避便被扑了个正着,深啡色的咖啡渍在落在了他的脸上,还有雪白的衬衫上。
她恨得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程高阳,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光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何安景就算是沦落街头行乞,也不会再来求你。我们恩断义绝!”
痴心错付十余载,如果没有他,她是不是会过得更洒脱更快乐一点。
她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他,那个她看得比生命还要重的他说出“恩断义绝”四个字来,心痛如刀绞。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痛哭流涕,却发现自己原来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原来心痛到极致是无泪可流。
她转身离去,不再看他的脸。
程高阳怔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算是被扑了一身咖啡,白色衬衫邋遢斑斑,可依然难掩他高贵优雅的气质和潋潋风华。
咖啡已经是凉的了,所以他并没有被烫伤。
这是他欠她的,只要她的心能舒服一点,他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