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进有些意外,看了他一眼,点头说:“行啊,那就休息一会儿吧。”
旁边的工人们兴奋地点头说:“应该的,轮班时间早就到了!”
这种恶劣的工作环境,工人们当然不可能一直泡在里面。从一开始,董春就分了三个组,进行轮班工作。两组工作的时候,另一组可以到旁边去休息一会,暖和暖和。不然,一直泡在这样的冰水里,也是可能出问题的。
苏进和张万生一起踩着泥水,艰难地走到稍微干一点的地方,踩了上去。
刚一上岸,就有一阵寒风袭来。冰冷的风扫过他们湿透的身体,即使是张万生,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立刻就有两个工人迎了上来,热情地道:“到这里来烤烤吧!”
那边搭了个帐篷,帐篷里燃着柴堆,苏进和张万生刚刚坐过去,就有人张罗着让他们脱下湿衣服,用毛毯裹住身体。没一会儿,他们的手里又各自被塞了一个大搪瓷杯,里面装满了热腾腾的液体,散发着浓浓的姜味儿。
后勤人员说,这都是舒倩一早就安排好了的。虽然,她没办法帮大家避免恶劣的工作环境,但至少也可以多做一点服务,让大家在休息的时候舒服一点儿。
苏进裹着被烤热了的毛毯,喝了一口姜汤,热融融的液体流进喉管,没一会儿,整个身体都发起热来。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露出了惬意的表情。
片刻后,他转头问张万生:“您一直看着我,是想说什么吗?”
张万生的身材矮小,这时候裹在大毛毯里,更加缩成了一团。同时,他的表情明显不如平时那么坚定平稳,似乎带着一点犹豫。
他的手里还拿着那两枚印章,上面的泥已经全部被擦干净了,底部的字迹于是变得更加清晰。
他非常专注地看着那三个字,把它念了出来:“轪侯印。”他顿了一顿,接着道,“汉惠帝二年四月,封长沙国丞相利苍为轪侯。轪侯共传四代,元封元年,四代轪侯利秩为东海太守,行不过请,擅发卒兵为卫。当斩,会赦,国除。”
这是史记中的一段,看见轪侯印这三个字,张万生立刻就能说出来,可见他学识之广博。
苏进佩服地道:“您知道得真多。”
张万生轻轻哼了一声,道:“既然出现了轪侯印,这二号墓墓主的身份基本上已经能确定了。不管是哪代的轪侯,我之前的判断都错了。”
他抬起眼睛看着苏进,道,“先前我们俩打的那个赌,现在结果出来了。我输了,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要求?”
苏进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利落就认了输,顿了一下,苦笑着摇头道:“您这样说,我也想不出来。认识以来,您已经帮了我很多忙了,我看,这赌约,咱们就算了吧?”
“那可不行!”明明是对张万生有利的事情,他却断然拒绝了。张万生斩钉截铁地道,“我张万生这一辈子,言出必行,从来不打诳语,说赌就要赌,输了就要认。我既然答应了你一个条件,你就要说出来!”
苏进苦恼地挠了挠头,道:“但是我真没什么……”
他话没说完,就被张万生打断了。张万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道:“既然你提不出来,那我来提怎么样?”
苏进一愣,如释重负地说:“行,那就您来说吧。”
张万生前面说得很紧迫盯人,但到了这关键时刻,却又有些犹豫了。
苏进很善解人意地说:“既然您也想不出来,那就……”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张万生猛地一摇头说:“不,我已经想好了!”他用更加灼热的目光看着苏进,道,“先前我们赌的是,你输了你就拜我为师。现在我输了,我张万生,就认下你这个师父了!”
单一鸣刚刚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过来。
张万生的声音不大,但走到这种近处,同样清晰可闻。单一鸣一听这话,立刻就张大嘴巴,整个人完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