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年纪小些的则吞吞吐吐道:“是的,正是去后面花圃采,采晨露。奴没,没见过那东西。”
“当真没见过?”文渊见她双手抑不住的发抖,顿生疑惑,径直走到了小丫鬟跟前站立逼问。
“没,没见过。”她缩了肩又往后退了半步。
“当真没有?”文渊顺势再向前走了一步,忽然面露凶光咄咄逼人道,“没有见过你为何瑟瑟发抖?今日卯时一刻,城东惊现肢解残尸,杀人且分解是遇赦不赦大罪,不论首犯从犯皆斩!这罪名,你担得起?”
小丫鬟听罢顿时吓傻,赶紧摇头称自己没有杀人。
“那你还不快快从实招来?!”文渊再次瞪眼逼问,小丫鬟怕虽怕却依旧咬着唇一言不发,一会儿看向毛坤铭一会儿又看向屏风后的妍洁,仿佛是在等着主子发话。
“不见棺材不落泪么?”文渊板着脸俯视她,冷哼一声像是彻底失了耐性,随即就冲身后三大五粗的衙役挥挥手,语调平静不带任何波澜起伏的下了令,“拖出去掌嘴,打到她说为止。”
那看死人似的轻蔑眼神,与不假思索刑讯逼供的冷漠姿态,顿时把旁观的妍冰都吓了一大跳。
哎呦我去,这还是从前那个斯文有礼一脸正气的荣大郎吗?怎么感觉像人格分裂了啊?!
小丫鬟更是被唬得不轻,当俩络腮胡粗汉衙役上前扣住她胳膊就要往外走时,她终于禁不住恐吓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小丫鬟哭喊着挣脱衙役的辖制,扑跪到文渊脚边倒豆子似的讲了起来,“那东西是采晨露时在后院苗圃墙根看见的。我家娘子让奴婢拿手帕裹了扔到舒五娘子门外,说要恶心恶心她!奴婢没有杀人,真没有!”
听罢,文渊终于面露满意之色,指了刑名书吏道:“带她去认认地方,看有没有什么痕迹。”
说完他又看向了屏风后的妍洁,客客气气却又不容拒绝道:“毛舒氏四娘子,请你移步出来当面回答几个问题。”
旁听至此处,毛坤铭终于憋不住开口阻止道:“妹婿,这问话就不必了吧?不过是捡东西后分不清轻重,弄了个小小的恶作剧。”
他刻意点了文渊的亲戚身份,想要让他有所顾虑。
岂料涉及案情荣文渊完全油盐不进,甚至还讥讽道:“十九岁已为人妇还能玩这种充满童趣的恶作剧,可真是了不得。”
说完不等连襟吭声,他又继续扔出个可怕信息:“逝者赵金柱年六十,丝绸商,专做蜀绣、蜀锦生意,育两女。幼女招婿,长女二十三年前许给毛姓官员为妾,育有一子名毛坤铭。”
文渊话还没说完,毛坤铭就圆瞪了三角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随即就开始冒冷汗——这是把自己当嫌犯了啊?!就因为一恶作剧?
这么一想,他顿时怒火腾升,扭身就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向屋角屏风处。
妍冰只觉一阵风忽然刮了进来,而后伴随“啪”一声脆响,端坐身边的庶姐妍洁就已被她夫婿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丧门星蠢妇!看你做的好事!”毛坤铭暴跳如雷,众目睽睽下抬脚便向妻子腹部踹去。
众女眷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妍清甚至尖叫着躲入了嫡姐身后。
“住,住手!”别人都在躲逃,妍冰却偏偏还出言阻止。
只因太心软,见姐夫目露凶光,她总觉得那一脚踹实在了庶姐不残也得痛死,甚至还想伸手帮忙挡他一下。
毛坤铭正火头上,哪管小姨子有没有自己凑上前,伸出的腿完全没法控制住收回,眼瞅着那一脚就要踹到妍洁小腿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文渊抢先一步伸手将未婚妻拦腰一抱,拽离了危险区。
同时他还狠狠踢了毛坤铭小腿腓骨一脚,既阻拦了他行凶,又报了吓到妍冰的仇。
一切尘埃落定后,文渊才长叹一声在未婚妻耳边轻轻道:“你傻了吗?她刚刚害你了还去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