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浔走得很快,很急,并且还喘着粗气解释来龙去脉,之所以会拉上苏木一起去,是因为房东老太太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这么一摔,老人的骨头哪里经得起折腾,虽说整个楼房还有一栋住户,但交情甚少,除了定期的收房租与水费,其他时间鲜少来交流,这晚恰好也碰上不在家。不过,老太太对叶浔倒是格外照顾,并且在知道了她是老师身份后,没事就三天两头跑她的屋里闲聊一会儿。
眼下,老太太打电话给她,必定是在寻求帮助无果的情况下,才拨打电话。
苏木跟在她身后,穿过一条街道后,有些许诧异,没料到原来两人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他的眼神暗了暗,凝视着前方不远处在快速行走着的女人,由于这一条街道路灯年久失修,大多都是坏了,也有勉强算得上好的,在黑夜中如一簇篝火,闪闪灭灭,将她的背影勾勒得纤细却又蕴含坚韧。
他也加快步伐,走上前去,与她并肩而立。
到了那栋楼房,苏木默默地观察着房屋的构造,挺原始的建筑物,四层楼的建筑,青瓦白墙,门前还伫立着两座狮子石雕,铁栅栏门上开了一角,苏木走上前去,看。
门上的锁被人撬了,七零八落地被扔在地上。
“苏医生,往这边走。”冷静的声音对着他说话,不似之前柔和。
叶浔见他还不动,只好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他,“这边。”
苏木依言,跟着她走上前去,而叶浔几乎是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进左侧的楼梯道里,一进门就看见房东老太太以一种怪异难受的姿势躺在那里,脸上表情痛苦不堪,她当即就上前去准备将老太太扶起,只是手在触摸到老太太的衣角时,有人冷着声,寒着嗓子,道:“不要随意乱动。”
是了,她刚才着急了,忘了老人的骨头不比于年轻人,随便乱动容易造成骨折。
叶浔讷讷答:“对不起,着急了。”
苏木轻扫她一眼,徐徐道:“先通知医院来人,我暂时检查一下老人的情况。”
叶浔一言不发,默默地退到一边,将位置空出来给苏木,而后拿出手机来打电话通知医院。挂了电话,她转身去看他,他正在有条不紊,动作小心地将老太太从地上打横抱起,脸上仍旧是清清冷冷,但是两颊的肌肉却是紧绷着,唇齿也紧抿着。
“立刻,叫车,等不及了,我们先去医院。”苏木不容置喙地说着。
“好”叶浔也立马回,奔出屋子在路上就拦了一辆出租车,车上有人,好在人好,即使不同路,但是想着有病人,立马二话不说就让叶浔上车。
从紫湖路到市医院,用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到,下了车叶浔脑子里想到没想,直奔着医院的急诊处去,叫人来,等出了医院门口,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车费忘付了,而出租车早就走了。
一切尘埃落定,叶浔揣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来,疲惫地坐在医院的走廊的座椅上,她睨了眼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已经都是十一点了,这么晚了啊。
十一点的医院里,还都是满满当当的人,门口还在不断地有急救病人被放置在担架上,家属也在一旁紧拉着担架,哭得声嘶力竭,撕心裂肺,脸上泪水鼻涕混合在一起也不管,只顾着哭,哭为什么遭遇会这么惨,会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好像哭和抱怨就能解决一切事情,就能让事情发生转机,其实不然,全都是无用功。
想着想着,叶浔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那一刻好像是回到了过去,她也哭,哭得不能自已,可是什么都得不到,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现实与过去交替,她分不清到底那才是真,直到头顶上传来他的声音,如凉水入胃,将她整个人冰得哆嗦一下,才缓过来。
“叶浔,还好吗?”
叶浔顿了顿,才慢慢地回:“还好,只是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生与死交汇,哭与笑并肩,在这种地方,几乎是过着提心吊胆着生活,因为害怕下一秒就离去了。”说完,她猛地觉得自己似乎是说多了,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苏医生,这仅仅是我自己的感觉,不要在意。”
苏木凝视着她,她的脸色发白,情绪还没能调整过来,仍旧有些怔愣,眼神也不知望着虚空中的哪一处,继续走神。
“你说的很对,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感觉,而是大多数人都会有的。”
他如是回答着,声音温凉平和,令她不由得抬眸去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