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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姑娘当真三十五了？”要是旁人这样说，玉破禅定会嗤之以鼻，他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会轻易就被人哄住。但说这话人实太过特别——那样见识、心机、心胸，怎会是七八岁小姑娘？

玉无瑕问玉无价：“你知道花姑娘为什么去洗手吗？”

玉无价先摇头，随后仔细看了看猪尿泡模样，想起“外敷”二字，脸色大变，捂着嘴隐隐作呕，又愤愤地向玉无瑕袭去，好歹他知道那些材料可贵之处，并不敢往草木灰等物上撞。

玉无瑕跳开了，又问玉破禅：“八少爷知道花姑娘为什么去洗手吗？”

玉破禅尚不懂人事，茫然地摇头。

“八少爷知道‘外敷’，要敷哪里吗？”玉无瑕又问。

玉破禅想起人家说过孩子是从肚脐眼生出来，就踌躇道：“肚脐眼？”看玉无价摇头，又问：“胳肢窝？”

玉无瑕咳嗽一声，道：“这就是了，花姑娘三十五岁了。”就算是寻常见多识广女童知道猪尿泡有免子避孕作用，也不会知道到底是怎么用。

玉破禅看四玉憋笑模样，心里气恼，罕见地胀红了脸，又去看瞽目老人。

瞽目老人安静地坐门槛上晒太阳，嘴角含笑地听着金折桂戏弄玉家人，听到动静，辩出玉破禅向他走来，就说：“老朽也不知道丫头多大了，小时她是我妹妹，大时她是我女儿，老时，她又成我这老东西孙女了。”

玉破禅忙问：“老人家，你说话是什么意思？”

瞽目老人早看出玉破禅家教良好，虽聪慧有胆识，但算得上是“初出茅庐”，因此有意长吁短叹地说：“就是这么个意思，她是我们家传下来宝贝，不知道多少岁了。人人都以为老朽是神算子是因为《推背图》，其实不然，是因为小老儿有她身边。玉小官人叫她一声小前辈不亏。”

玉破禅心里将信将疑，玉无价等人心中不信，又看瞽目老人脸上笑意甚浓，猜到瞽目老人是看玉破禅有趣，有意逗弄他，因是无伤大雅玩笑，就纷纷说：“果然果然，难怪人家说花头鬼小时候带着个小女儿身边，老了老了，身边依旧还带着个小女孩。”

玉破禅压低声音问：“无价大叔，当真是这样吗？”

玉无价四人点头。

玉破禅眼珠子转了转，虽不全信瞽目老人话，但已经认定金折桂比他年长，向屋外正洗手“小女孩”看，只见她弓着小小身子仔细地去洗手，甚至还不知从哪里学来，抓了泥巴手指上揉搓，这身子明显是个小女孩……忽地看她回头冲他一笑，玉破禅赶紧礼貌地笑回去，再看她脸上青青紫紫，白日里看着也吓人得很，看她边衣襟上擦手边从他身边走过，就恭敬地喊了一声：“花小前辈。”

金折桂笑道：“乖。”又看没人吹猪尿泡了，就蹙眉道：“时间紧迫，你们怎不吹了？”

玉无价、玉无瑕等人尴尬地笑，随后都抢着搅拌草木灰。

金折桂猜到了原因，就说：“你们猜拳吧，猜输了去吹。”

方才随着玉无痕、玉无瑕回来另一人玉无二，却原是领着两千家兵、上千义士家将，他来到后，就看着金折桂“喧宾夺主”地指点玉无价三人做事。他并不知道如今看似是玉破禅发号施令，实际上是金折桂指点乾坤，不满有人“宾主不分”，笑道：“既然花小前辈跟我们一样大年纪，那你也该来吹一吹。”

玉无价蹙眉，就算是一样大，但金折桂身有残疾，又是女子，该谦让她一些，“无二，花小前辈是女子……”

“无妨，我有猜拳必胜秘籍。”金折桂淡然一笑，卷起袖子来。此时玉无价几个跟着玉破禅喊她小前辈，她也就不口口声声喊人家大叔了。

猜拳必胜秘籍……玉无价眼皮子跳个不停，虽然很想知道这秘籍是什么——看花小前辈胸有成竹，那秘籍应当是十分厉害。但口中称赞道：“花小前辈行事果然处处有章法。小前辈看着我们办事就够了。”

“不必了，都说了我有必胜秘籍，就不用你们谦让了。”

玉破禅忙道：“花小前辈要看着我们做炸弹，怎能分神？无二大叔，花小前辈原本就有差事身上，并非无所事事。”

玉无二悻悻地道：“罢了罢了，叫我来吹吧。”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地上，不敢去想这些猪尿泡原主人是谁。

玉无二说了这话，玉无瑕、玉无痕也不敢挑剔——谁知道那位小前辈看他们时候是不是掂量他们有多少油脂呢。三人赶紧猜拳分工办事，玉无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九少爷过两日就来，我们这边事急，那无双兄弟带着几千兄弟们就埋伏山上，等他们看见乐水县城动静，就立马赶过来。”

玉破禅点头，看这边金折桂并玉家四人忙着，便去跟瞽目老人请教玄学。

等到了黄昏时分，众人齐心合力下，二十几枚圆滚滚炸弹已经做好，个个滴溜溜地堆墙角。这些炸弹样子，看上去竟然是，十分可*！乃至于玉无价四个并金折桂靠墙边坐着时，每人手上掂着一只——反正吹都吹过了，再嫌弃脏，就有些矫情了。

自然，怕不小心被火星子溅上去，此时天晚了，也没点篝火也没烧松枝。

五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花小前辈还没嫁人吧？”

金折桂坦然地说：“没呢，你们瞧我这模样，哪个肯要？”

“可惜了了。”四玉中不知哪一个低声叹了口气。

金折桂没心思跟四人往嫁娶之事上扯，蹙眉道：“你们说，耿成儒一个大将军不滁州守着，跑到乐水这小县城来做什么？”手上将猪尿泡当皮球轻轻拍了拍，听里面砂糖、草木灰、硫磺沙沙作响，琢磨着要不要顺一个悄悄送给金蟾宫玩去。

玉无价、玉无瑕、玉无痕虽也是家将，但自从宁王造反后，他们三人一直守护玉破禅身边，远不及一直领着家兵四处躲避宁王兵马玉无二知道得多，便纷纷去看玉无二。

早先也嫌弃猪尿泡脏玉无二自得其乐地用手背掂着那球，说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先前袁珏龙大意丢了瓜州，宁王怕他再丢一次，滁州又有云知府看守——只怕宁王早答应还叫云知府看守滁州，于是就叫耿成儒来了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