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金蕊嘴角往下扯了扯，不以为然‘哼’了一声，举起花棚，对着明亮处细细看了看，低着头继续绣下一针，寒碧见她神情安祥，侧身坐到炕沿上，小心笑道：“来传话是小莲，没心眼，我打点了她几个大钱，她就说了，说是四娘子去跟大太太传话，我打量着，这事，说不定是四娘子替姑娘分说了几句呢，老夫人可是听四娘子话。”

“别提她!”李金蕊突然爆叫道，寒碧吓一下子跳起来，脸色青红不定看着李金蕊，李金蕊深吸了口气，抬手点了点道：“没你事，你坐你。”寒碧侧着身子半坐到炕沿上，看着李金蕊低声道：“姑娘这脾气……”

“行了，我知道了，我就讨厌那母女两个，尖都让她们掐了，巧也占了，再到处卖好，一个府上，净显着她了，呸!什么东西，我就是看不惯这样!”李金蕊用针戳着帕子恨恨道，寒碧看着李金蕊，张了张嘴，到嘴话却又咽了回去。

第二天，姜家官媒热热闹闹上门下了草帖子，这桩喜事儿，满府上下也就无人不知了，李金蕊拿着本书，歪炕上，听寒香说着前院换草帖子热闹，只听脸色泛起层青白，她行三，她行四，她这亲事倒先定下了，长未定，幼先嫁，这是哪里规矩？还整天标榜着书香大家，讲规矩什么什么，呸!

“行了!人家热闹，关你什么事？!”李金蕊恶声恶气截住了寒香话，寒碧忙将寒香往后拉了拉笑道：“太太昨儿不是说，今儿针线房送春装料子过来，让姑娘早点过去帮着挑一挑，要不咱们现就过去吧，看这时辰，料子也该送到了。”

李金蕊仿佛没听到寒碧话，只青白着脸，紧盯着窗户外面出神，寒碧上前半步，正要再劝几句，李金蕊突然转头吩咐道：“你拿几两银子，去请老夫人院子里杨婆子过来说话，我要打听打听这事。”寒碧咽了口口水，半句不敢多说，曲膝低低答应了，进去开匣子拿了块碎银子，转身出去寻杨婆子去了。

不大会儿，杨婆子满脸笑容跟寒碧后面进来，进了屋，作势要跪下磕头，李金蕊忙直起身子，满脸笑容客气道：“嬷嬷起来，可当不得，嬷嬷是老夫人身边侍候人，我们小辈，哪受得起您礼，您坐，寒碧，把那包茶泡一碗给嬷嬷尝尝。”

“唉哟，老婆子可有口福了，这个时候茶，可是比黄金还贵重，我就说，满府里，就数三娘子知礼懂事。”杨婆子不客气坐到炕前圆凳上，接过寒碧送上茶，吹了吹，小心翼翼抿了一口，细细品了品笑道：“就是这个味儿，这跟老夫人屋里茶必是一棵树上采下来。”

“嬷嬷领过赏了？”李金蕊微微怔了怔笑问道，杨婆子又抿了口茶，细细品了品，慢慢咽下了才笑答道：“哪有那么大脸？那茶统共也就半斤多，老婆子哪有那个脸面？说了也不怕三娘子笑话，昨儿个姜国公府上程老夫人过来，说了好长时候话，这茶沏了好几回，沏后一回茶，头遍端上去没多大会儿，程老夫人就告辞了，那茶撤下来时候，就没怎么动，这茶头遍不显色，倒是二遍才好，我们几个侍候茶水，就没舍得倒掉，沏了二遍尝了尝，三娘子可别笑话。”

“嬷嬷这是哪里话!昨天程老夫人过府，今天就听说姜家五爷和四妹妹下了草帖子，看样子，昨儿个程老夫人是来说亲了？”李金蕊盯着杨婆子笑问道，杨婆子眉梢微微动了动，放下杯子，矜持点头道：“可不是，姜家想和咱们家攀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刚出正月，这话就递过来了，老夫人就没理她，她不亲自跑这一趟，老夫人还不答应呢，如今就是答应了，也是勉为其难、却不下这个面子罢了，如今姜家，到底比不上从前了，老夫人还真不大看上。”

李金蕊微微怔了怔笑道：“听说姜家五爷可是庶出，老夫人疼四妹妹，怎么能一句却不过脸面，就把四妹妹定给姜五爷了？”

杨婆子怔了怔，眼底闪过丝尴尬，干笑了几声道：“也不是……是这么着，三娘子也知道，头前听说说不是姜五爷，象是姜六爷，后来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