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姨娘死后,二房便又搬了家,到了离湖边远些地方,也不计较院子大小,只住安心便好。这湖也跟着空旷下来,加上死过人,便是丫鬟小厮们也极少来此。
苏芷晴选这一处,却是小七暗示她,苏如絮跟了过来,她想起上回偷听苏如絮与赵斌事,便觉得是个好地方。
“昨日,我已问过大哥了,他说他是喜竹多些。”苏芷晴有些揶揄得看着赵颖再次红了脸。
“姐姐莫要笑话我,我亦是没什么办法了。我知他这里也过艰难。”赵颖轻叹一声,“林姨娘这才刚去,他却连披麻戴孝机会都没有,还得人前装作不甚意模样,不知私底下该是多么难过呢。”
苏芷晴有些诧异地看了赵颖一眼。她倒是没想过,赵颖能够理解了苏朔南艰难。嫡庶有别观念根深蒂固很,尤其是赵家这种对此很乎门第,女子都该如苏如絮那般,对庶出不屑一顾才是。
然则,人非草木,即便是生这样时代,赵颖还是懂得。
被苏芷晴这般一打岔,赵颖心情好了许多,眼角痕迹也消褪了,“方才拦下姐姐,倒并非因了此事,只实是有个不情之请。”赵颖叹息道,“如絮姐姐向来要强,有时候说话委实过了些,有时候姐姐们斗气,我便也不知该如何才好。我家境一般,与哥哥全赖伯父照料,是以委实不敢得罪如絮姐姐,惟愿能不牵扯争执里,还望姐姐见谅。”
苏芷晴笑了起来。她是当真未料到赵颖会直截了当说了这话,果然是个没心机,这话便是她听来也是刺耳,若是碰上心眼小,恐怕偏就要次次将赵颖拖下水了。
“我知道了,今日确是我多言了,只妹妹梅花确实绣得好,便是沈先生也是看眼里。妹妹也不可妄自菲薄,家境出身确实重要,但你如今也是我大哥未婚妻了,日后我便要改口叫嫂子。到时候你是如絮长辈,看她还怎么欺压你。”苏芷晴嬉笑起来。
“这话可是不敢乱说。”赵颖话虽这般说,脸却先红透了一个。
如此话语被苏如絮听到了,自然是要绞碎了手帕子。
她向来不把赵颖放眼里。一来赵颖性子温顺,二来赵家人极仰仗苏家,言语里也多是夸奖她,踩着赵颖。如今见赵颖实际上样样都不比她差,日后再做了自己嫂子,可不就真欺压到自己头上来了。
这般想着,苏如絮又有些后悔,不该让赵斌拉这个皮条。
待二人走后,苏如絮便带着留香,心事重重,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留香,你说,如大哥与赵颖这般婚事,出了什么事才会解除呢。”
留香是知道主子心事,她自幼便与苏如絮一起,也算是她心腹,知她那股子嫉妒心又起来了,便道,“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桩婚事之前又闹了那么大动静,何况两家又是亲上加亲,要搅合了恐怕不容易,除非是表小姐名声有亏,若不然太太和老爷也是没法退婚。”留香随口道。
“名声有亏?怎么算名声有亏?”苏如絮停下脚步,转头看留香。
留香吓了一跳,“小姐可别乱想,若是要被二太太知道了,定是要打死我。”
苏如絮笑道,“我随口说说而已,你这丫头又多想了什么。”
隔了几日,赵颖荷包终于绣好了。
先是苏家姐妹们每人分了一个。
苏芷晴是湖蓝底上绣得白芷,星星点点白色小花别致很;苏如絮得是个西湖苏堤边垂柳,远山近水,柳树阴阴,竟是一副完整画绣荷包上,让几个大人看了都是啧啧称赞;苏雅兰则是一副空谷幽兰,意境也是幽远。
少爷们则一人得了一个书袋,上面或绣着梅兰竹菊,或是其他样式,都是手工精巧,可见是用了心。
只其中多少人领情又另当别论了。
拿了荷包当晚,幽兰居内,苏芷晴一边端详着手里荷包,一边问小七,“如絮那儿可有什么动静没?”
“昨儿用了晚饭,留香说是去学堂取如絮小姐落下东西,又去了一趟。”
“哦?”苏芷晴笑了起来,“看来明日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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