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她一边跌跌撞撞得往老太太屋里去了。
这过了晌午,老太太才刚刚歇下,青鸾如何能叫林姨娘进屋。林姨娘便外头候着。几个丫鬟惯了捧高踩低,竟是连个遮风地方都不肯给。冬日外头凉,林姨娘就瑟瑟寒风里冻了一个时辰,待进去时,连声音都是哆嗦。
“给……给老太太请安。”
苏老太太见她这般,颇有些莫名其妙。
儿子们那些个姨娘,她是极少见得,也早早发话,免了她们请安,是以看林姨娘这般狼狈,很是惊讶。
“这是怎了?些起来说话。”
林姨娘这才爬起来,眼泪跟着便簌簌落下来。
老太太恨人哭哭啼啼,见着便有些生厌,问道,“这是怎么了?”
“奴婢……奴婢……”林姨娘憋了半晌,才发现于此事,她是当真没有说话立场,然则她毕竟是苏朔南生母,好一会儿才咬牙道,“二太太给大少爷指婚事,奴婢以为不太妥当!”
话音未落,门帘骤然被掀开,苏文竹蹬蹬跑进来,嘻嘻笑道,“外祖母,听说您醒了!”
苏老太太便笑道,“文竹过来了,上炕来,和外祖母坐一起。”
苏文竹早已是轻车熟路,踢掉了鞋子,由着丫鬟们把他抱上炕,拱老太太身边。
正说着,苏颂芝也跟着进来,边走边叫道,“文竹小心些!才进屋就往你外祖母身上蹭,且不知沾了些什么灰啊草,方才我说你又忘了,仔细你皮!”
一屋子人又自顾自得挨个行礼。苏颂芝这才注意到,林姨娘正哭着梨花带雨站地上。
“呦,这是怎么了?难得见秀莲一回,竟哭这般厉害?”苏颂芝手下微顿,惊讶道。林氏以前是苏之文大丫鬟,后来由苏颂芝提议才被收了房,眼下见了提携过自己主子,眼泪是跟断了线珠子,泪汪汪往下落。
这便牵扯了当年一桩旧事。
早些年,苏颂芝和孙觉刚成婚不久,回家省亲。孙觉一下子便看中了林氏,觉得她温柔似水性子别有一番滋味,正有意收她进房,却被苏颂芝察觉了。便费了些口舌,唬得苏之文收了林氏入房,也顺便恶心恶心赵氏。
只林氏却是个痴傻,对这些事并不知晓,只当这个主子当年是提拔自己,如今时隔多年,她再见着苏颂芝,仍是激动不已。
“奴婢给姑奶奶请安。”林氏急忙道。
“起来吧,上回见你我便想说,怎地比上回又清减了几分。杏儿病可好些了?眼下可是出了什么事,怎哭这般伤心?”苏颂芝拉着林氏,脑子转飞,一会儿便明白了她意思。
“好些了,谢姑奶奶挂念。”林氏一边说一边抹眼泪道,“想姑奶奶也是清楚,二太太想把颖表小姐许给大少爷。奴婢虽人微言轻,但好歹是大少爷生母,实是觉得这门婚事有些不合适……”
“胡闹!你一个姨娘怎可去插手大少爷婚事。”苏颂芝装模作样道,一副犯难得样子。
老太太也是眼神一暗,有些不满看着林姨娘。苏朔南婚事,赵氏是跟她说起过。儿媳妇儿那点小算盘她是清楚。只不过赵家虽是家贫了些,但家风亦还算严谨,赵颖又是嫡出小姐,配苏朔南,倒也不算太差。如今林姨娘来这里闹腾,可不就是明着打赵氏脸吗?
“此事情非得已,若不是万万分不合适,奴婢又怎敢惊扰到老太太这里来?”林姨娘一边说,一边跪了下去,继续道,“二老爷早先便说过,大少爷才学扎实,又有天分,三年后乡试,中个举人并非难事。大少爷还年轻,中了举人,也不过十六岁,到时候有功名身,说亲事绝非今日可比。您……您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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