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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黝黝宫殿里只有满苑子杂草夜风下有点气息，过不多久，悉悉索索脚步声又响了，那边厢还担心老嬷嬷看见小黑影又走了进来于是长叹了口气，然后安然躺下了，横竖今天又等回来了。

缉熙进了倦勤殿正殿门口，满脸脑浆子血瓠子这个时候被胡乱擦了去，只到底是带了些许血腥气，于是就见倚脚踏子上睡正香严五儿砸吧了一会子嘴，胡乱嚷嚷了句啥又睡着了，想是严五儿睡梦中都能闻到那股子味儿，于是起了骚动。

站正殿门口缉熙像是不很习惯自己床下多了个野狗一样奴才，于是就站门口望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悄没声儿进了屋。

“啪”一声，清脆掌掴声响过，睡梦中严五儿立马睁开了眼，没顾得脸上被掴了一巴掌，险些被凑脸跟前那张小脸吓个魂飞魄散，登时惊叫了一声，却不想“啪”又是一声，这回还有他主子发狠声音“小太监，你要是敢离开我我就杀了你！杀了你！”

严五儿被这两巴掌加上五皇子狰狞脸蛋和阴凉话吓呆了，没听见啥语焉，只听见了个杀了你，于是哆哆嗦嗦咧嘴就要喊饶命，登时觉得自己一股尿都憋不住，勉强反应了会子，然后连忙点头，颤着声音说“奴才定是要伺候五皇子到死，杀了奴才奴才也不敢离开。”

于是五皇子放开了他小太监，然后一缩身滚进了床底下，也不管外面他奴才怎么呆若木鸡，小主子缩床底下就没了声息，严五儿虽然担心，可是到底怕了这阴晴不定屁大点小孩了，于是也是默不作声重倚脚踏子上，过不多久也就睡去了，于是偌大木床上空无一人，床底下缩着两个小孩各自睡正香。

五皇子是习惯睡床底下，不知何时日起就床底下落了家，兴许是先前他还有些奴才伺候时候吧，可是那个时候伺候他奴才竟然斗胆要和他一起睡，睡还不算，后竟是要一个人霸占大床赶小孩睡脚踏子，于是过不很久，小孩砸死了自己后一个奴才时候缩进了床底，他怕要死，可是又像是出了一口恶气，只觉得恶气出完哪里都是不安全，于是缩床底便成为了惯例。

先前五皇子是从来不稀得有奴才来伺候他，来了能怎么样，只是借故打骂他罢了，可是现小太监不一样，小太监会给他梳洗端水端饭，而且不抢他床，虽然那床他也很少睡就是了，可是这个小太监虽然长得不好看，人也懦弱很，五皇子还是觉得这个小太监若是有一天真丢下他他会伤心地，然后就会愤怒，愤怒他就要杀人！

二日，晴好一天，小太监早上一出气回来时候就带了些许喜气，等自己小主子从床底下爬出来时候就见小太监笑让那张不很好看脸不好看了，于是五皇子默然看了半晌然后很像个主子一样坐下来不语。

“五皇子，小川子失踪了，哈哈哈，定是太妃娘娘看这坏种恁欺负人把他招走了，狗、日小川子，让他昨日对你不敬，让他打我，让他掐我，哇哈哈。”这宫里没有管事嬷嬷和执事大太监看着，严五儿称呼主子都是你，称呼自己连奴才也不叫了，你你我我，像是他和人家皇子平等很，好五皇子也不注意这些，只看见他奴才高兴脸上都长了褶子，于是轻声说了句“是呀，太妃娘娘是该多些奴才们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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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宫里传话说娘娘病重了。”萧铎听见这话时候禁不住一阵哀伤，萧家素来讲究家族兴旺和睦，虽说萧贵妃很早就进宫，可是作为长兄他素来是念想着这个妹妹，若不是朝前他给妹妹这样谋算着，普天之下绝色女子虽不多，但泰半是藏皇宫，若此多美丽女子里，萧贵妃定然不是样样儿都占上，能当上贵妃娘娘，怕是萧家功劳居多。

如今萧贵妃一再卧榻不起，怕是时日不很多了，萧铎正自难受之际窗外传来稚子学语声音“式微，式微，胡不归？

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还带着孩儿奶气，平仄相对之时，小孩平声尾音软稠软稠，萧铎只听声音就淡了些许哀伤。

萧家书房不远处八角亭子里萧灵均正抱着妹妹萧蓁习学，灵均贪玩，近些时日被拒家里险些让他发疯，今日是被父亲逮住好好养着性子，于是捧着《诗经》灵均恨不能挖掉自己眼珠子让父亲再不逼着自己看书，好容易瞥见小妹妹蓁儿过来找父亲，于是灵均欢喜领着妹妹念书，他读一句，萧蓁跟着念一句，如此这般灵均才觉着读书读出了点子趣味。

萧铎站书房听着小儿子给女儿讲这几句话意思，起先还觉着灵均说理，等灵均从苦于劳役之人转到他自己身上之时萧铎气吹胡子瞪眼，推开窗户看去，这一看禁不住愣了半晌。

才四岁玉雪开爱女娃儿竟然满脸哀伤，大眼睛蹙着，显是极为同情方才所念话里人，浑身竟有种忧民大气和不属于这个年岁孩子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