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聂殇带着田产地契回青阳,总共带来了九处庄田,每处庄田所花银两全部都有文契。特意挑了个黄道吉日,叫来里长和街坊中的长者当公证人,聂家正式分家。聂二老爷主持,朱氏借口有孕没出席,那天之后朱氏就没再露面,天天在屋里跟朱太太嘀咕。聂烃也受不了她们娘俩,直接搬到前头书房住。
朱氏不在场,分家事宜进行得很顺利,聂殇带来的九处庄田,五处给了二房,大房和三房各得两处。银两方面二房得两千银子,大房得了一万两,三房得到一万八千两。祭田房产则全部归与大房,搬迁整理需要时间,二房和三房可以继续在大房房舍中住下去,但六个月内必须搬出。
三房人签了字,里长为证,又拿到官府盖了章,分家事宜算是全部完了。聂二老爷又另外谢了里长,请吃了茶果这才恭敬的把人送走。外头人走完了,聂二老爷和聂二太太又向聂大太太道了谢,尤其是把聂殇一通夸。
聂殇神情淡然,此时也是一样,客套几句就要先走,聂烃突然道:“大哥,你再出门时告知与我,我与大哥同路。”自己一个人出门路上是难,但跟聂殇一起就好得多。聂殇说过短期之内他不会回青阳,那肯定是出门走商,他跟着聂殇一起也吃不亏。
聂殇稍稍愣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聂烃会提这个要求,看向聂烃道:“我自私事要办,不太方便。”
聂烃一怔,他没想到聂殇会拒绝的如此彻底,还想再开口,聂大太太便道:“你大哥有自己的私事,他不方便带着你。”
“这……我一直以来都想出门行商,既然大哥也要出门,我们兄弟岂不是更方便。”聂烃不禁说着,聂殇有私事去办好了,他只是想找聂殇做伴而己,能有多不方便。
“我事情太多,不方便同行。”聂殇说的直接,走的更快,直把聂烃晒那里了。
聂二老爷忍不住道:“小三啊,老大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不要再去麻烦他了。”就以聂烃的本事,要找聂殇一起出外做生意,那就是让聂殇赚钱给他花。就算是亲戚,分家给了这些银子,也该知足了。
聂烃体会到聂二老爷的言外之意,脸迅速红了,其实他真的就是想跟聂殇同路而己,自己有手有脚有脑子,自己经商也一样能赚钱,不会让聂殇帮忙打点一切。有几分负气道:“我只是想跟大哥同路而己,大哥不愿那就算了,我自己去。”
“小三,你听伯伯一句,这些年来你一直在家里,连铺里帮忙的时候都少,不知道外头的生意有多难干。你要是实在想经商,更不用出门去,在青阳开铺做生意也是一样的。”聂二老爷说着,青阳好歹是自己地头,聂烃手里的银子好歹不至于被拐骗了去,真到了外头,各种骗子套路,把人坑的不要不要的,这些事情就没经过,也听过。
聂烃只觉得自尊心受伤,如何肯听聂二老爷的话,其实方七事件之后,他经常觉得受伤了,哪怕就是丫头婆子们聚一起说闲话,他都会觉得那是在议论他头上的绿帽子。道:“我不是小孩子,自有分寸,二伯放心吧。”
聂二老爷还想再说,聂烃却起身走了。
不出两天,聂家分家的具体事项就在青阳传开,群众表示聂殇真能挣钱,这才多少年功夫就有十万银子的家底子,二房和三房真是占了大光。虽然年代久远,但许多人还晓得聂家三房分过家的事,现在又分一回,足可见大房的厚道。
聂二太太再满足不过,庄田在手,以后生计再没什么好担忧的。聂二老爷早就北街看中一所四进宅院,要价九百两,分家之前就说定,现在聂家财产交割清楚,聂二老爷便赶着立下合同,兑了银子,过了地契。
四进的院落不带花园,地方不算大,房舍也算新,唯独家俱太破旧,许多已经不堪用。聂二太太便张罗工匠打造家具,这回搬进去之后只怕要住一辈子,也不能收拾的太寒碜了,总要能住才好。
对比二房的欢欢喜喜,聂烃和朱氏则是争吵不休,聂烃满心以为可以跟着聂殇走,结果聂殇不带他,心中愤怒,如能能气顺。朱氏则是更怨聂烃无能,说了三房平分家产,大房还是白得这处宅院,聂家这样一处院子万两银子肯定好卖,听婆子们说只是盖这个花园就花了几万银子。
朱太太看到女婿手里这些银两,喜出望外之余也想着借些银子使使。聂烃早被朱太太缠烦了,便干脆借了她五百两让她去买屋,顺道打发朱太太出门,这个岳母在家里实在碍眼,当初聂二太太就不该让她进门。
朱太太拿着银子走了,倒是给聂二太太添了麻烦,朱氏临盆在即,不能搬迁不说,还要留心孕妇,指望着聂烃弄不好就一尸两命了。但就这样,聂二太太也没落到好,朱氏倒是没说聂二太太的不是,反说聂大太太的不是。
三房同居都这些年了,早分一年晚一年也差不了多少,眼看着她就要生孩子,偏偏这个时候就要分家了,实在是一点都不体恤她这个孕妇。好歹是聂家孙子辈第一个,给点优待也不能怎么样,等摆了满月酒再分也不迟,何必急这两个月。
聂大太太并不理会她,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分家之后聂大太太心情更郁闷了。聂蓉蓉几乎每天去相陪,不管如何相劝聂大太太似乎都没什么反应,只是偶尔的时候很伤感的摸摸她的头。
“我在想你大哥,你大哥不容易,你要陪着他,常哄着他开心。”聂大太太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她并不想分家,因为分家之后聂殇就再不是她儿子。她拌不住聂殇的脚,谁都拌不住,她这个当娘的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儿子将来能好些,心里的苦能够少一些。
“大哥……”聂蓉蓉突然有点想哭,不是她自己想哭,是聂大太太要哭,聂大太太哭不出来。心中有泪却哭不出来时,这是最痛苦的,她想替聂大太太哭出来。
“太太,外头有位叫箫清和的老爷,想要求见太太和大爷……”婆子匆匆进门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