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茝兰推开商琴手,“你就多心,你振鹏哥哥又不是状元,再说,送个丫头能有什么大不了?你也太抬举她们。”
商大姑也看出冯茝兰是有意不听商琴,就说:“兰大嫂子就寻振鹏说去,没影子事你说出个影子来,他听了就不会去找那丫头,你还年轻,少说一年半年就有了喜信了。何必叫旁人抢了先。”
冯茝兰笑道:“我哪里能做那些事,说了没得又叫老爷埋汰我心眼小。”话虽如此,却也觉再多几个月,自己未必生不出孩子来,于是就叫丫头悄悄地将傅振鹏从酒席里喊过来,对他低声嘀咕着将商琴对那妾室猜测说了。
傅振鹏先以为冯茝兰信口开河,冯茝兰冷笑道:“不信老爷也去看看,看看她那做派,可像是个家里没钱急等着嫁女儿做妾人家?”
傅振鹏听了这话,就跟着冯茝兰过去看,隔着一层薄薄窗纱,只见那妾室十分温婉得体地跟丫头说话,一举一动,虽比不上冯茝兰从凌王妃那边耳濡目染学来做派,但委实不像是寻常人家女儿,甚至比小家碧玉还斯文一些。
冯茝兰等傅振鹏走开两步,才低声道:“我是不信小户人家吃不饱穿不暖就能有这做派,老爷自己个爱信不信。”
傅振鹏眉头紧锁,冯茝兰跟他总是说不来话,冯茝兰小产之后又一直没有动静,因此他才有了纳妾念头,如今好容易找了一个样样合他心意,偏又是这么个做派,低声道:“我且去前头吃酒,你给我好好审一审,务必审问出来。这事要紧很,指不定是谁想要害咱们呢。多少人送了扬州瘦马给我,我也不敢收,谁知道又有这么一桩破事。”
冯茝兰道:“老爷放心吃酒去,我一准问出来。”满脸堆笑地送傅振鹏走,转身叫了四五个强壮有力婆子。
一群人进了那妾室屋子,喝退丫头,听冯茝兰说“剥了她皮”,就赶着将妾室一身粉色衣裳脱了,然后押着她跪地上。
冯茝兰说:“我问你,你是谁家丫头?”
那妾室不肯说,嘴里喊:“太太这是怎么了?”
冯茝兰冷笑,“叫人弄了针线来,看她到底是皮硬还是嘴硬。”
婆子们听了,立时从头上拔下尖头簪子向妾室身上用力扎去,妾室只当冯茝兰醋心大发,要给她下马威,哭喊着救命。
“你是谁家丫头?”冯茝兰只管拿着一句话来问,见妾室不说,就说:“给我她背上捅出几百个窟窿,按了小黄米窟窿里,然后绑院子里喂鸟。”
妾室脸色苍白,见当真有人拿了一碗黄米要往她背上按,忙一脸眼泪鼻涕地说:“奴婢原是太子妃娘家马家二等丫头。”
“来我们家做什么?”冯茝兰又问。
妾室先不肯说,看见一个婆子伸手抓了一把小黄米,想到黄米按肉里不好剔出来,又有鸟雀用嘴往她肉里啄黄米……“奴婢……有人叫我来看老爷腰上有没有伤疤……”
“谁叫你来?”冯茝兰又问。
那妾室哭道:“奴婢也不认识,我们老爷说只是看一看,不伤傅老爷什么,还叫奴婢好好伺候傅老爷。”
冯茝兰心中惊疑不定,心想莫非傅振鹏竟是什么王子皇孙不成?怎会有人来看他?又将妾室拷打了一回,见再问不出什么话,就赶紧去跟傅振鹏说。
傅振鹏听了,又赶紧跟傅惊鸿商议,傅惊鸿听说要看腰上伤疤,就微微眯眼道:“莫非,有人怀疑你身份了?”
傅振鹏是再不愿意承认自己墨香那小厮身份,忙问傅惊鸿:“如今该怎么办?要将计就计,传话说有,还是没有?”
有还是没有,乍看不怎样,仔细一想,不管是有还是没有,都会多事。
傅惊鸿想了又想,说:“既然他们真鹏腰上伤疤,就是回了我们老家了。”沉吟一番,“何必告诉他们有还是没有,将那丫头送回马家。但看下一步他们要如何。”
傅振鹏连连点头,立时发话叫人将妾室送到马家门上,以表示知道他们用意。随后,惊出一身冷汗,“只怕我这妾是纳不成了,还有你嫂子,也要支会她莫将我事说出去。”
那妾室一身是伤地送到马家门前,马家人自然不肯收,此事又传到太子耳中,太子想起傅惊鸿跟众皇子们亲近模样,还有因傅惊鸿、商略,凌郡王越发得皇帝器重事,前前后后想了一想,只觉得若不刹住傅惊鸿、商略劲头,凌郡王定会借着傅惊鸿、商略将自己比下去,冷笑道:“他们不是跟秀水村人都有仇吗?如今他们风光了,怎会不想着报仇?”
洪成会意,便说:“那傅惊鸿、傅振鹏婶娘、堂弟呢?”
太子道:“先留着,日后还要叫他们看一看傅振鹏到底是不是跟雪艳一样。村子里,要留下几个活口,证明傅家兄弟一朝得势,就回去报仇雪恨。”
洪成领命而去,先叫人将傅杨氏母子接去庄子里养着,随后领着人马加鞭又去了苏州秀水村,此时天干物燥,正是放火好时节,洪成叮嘱手下:“动手时候,记得喊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傅老爷替爹娘报仇来了’。”
众手下答应了,便蒙了脸,手里拿着火把、大刀,先放火,后挨家砍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