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陈杰要是早来解决问题,冲压班也不会加晚班,这伤残事故也不会发生,不管怎么说,陈杰都难逃其咎!”候耀华骑虎难下,面对这么多人的质问,他不得不破釜沉舟,在这节骨眼上,他绝对不能软下去。能不能够争取到杨经理的信任,就在此一举了。
“杨经理,候主任,那么我来问你们?”普车一枝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那亭亭玉立的身子简直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那冷漠而又充满女性魄力的声音,很执着地穿过吵闹的声音,传入会议室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普车一枝花要说话,人们很自然地停止了吵闹,人们都想看看这个冷若冰霜的美女到底要说一些什么?整个会议室一下子变得寂寞无声。普车一枝花那双美丽的眼睛这时却目中无人地盯着杨经理和候耀华,声音中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冷漠:“陈杰这个被闲置的技术员在整个平安汽车配件公司,是不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杨经理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可候耀华却听出了普车一枝花的弦外之音,他不甘心地说道:“可陈杰毕竟还是一个技术员!”
普车一枝花也不和候耀华理论,她冷漠的声音娓娓道来,有理有据:“陈杰是一个被闲置的技术员,这在我们汽车配件公司来说,是不拿津贴,不领奖金,做事不做事由他。像这种人,在私营企业是不允许存在的。而在我们国营企业,却多如牛毛,用国家的钱,将你闲置一边,让你尝尝被冷落的滋味,哪怕你是一块黄金,我也把你当作黄沙。试问,一个被冷落了的技术员,他有没有责任承受这么大的安全事故?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强加在一个冷落了的技术员身上,有没有道理?”
“说的好!”到会的冲压工都拍起了巴掌,杨经理脸色铁青,心里想要发脾气,但却强自在忍着。普车一枝花的话,怎么说怎么听都觉得很刺耳,只要明白人都知道,这一年来,杨经理为了他女儿,好像把气都出在了陈杰的身上,陈杰从一个技术骨干,到一个闲置的技术员,只要是汽车配件公司的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杨经理的确有一点脑羞成怒,但他还是把火气压了又压,这种时候发火,他知道与自己的身分不符,那是自掉身价的事。作为平安汽车配件公司的一把手,这点情况他还是清楚的,这点分寸他还是掌握得了的。对付这种事,他只有把矛盾化解,才能把这些性格率直的工人的情绪平息。想到这里,他铁青的脸色正慢慢地有了一丝笑容,他用一种息事宁人,顾全大局的语气说道:“我们今天开这个会,是本着为了找出这次事故的原因,为了以后更好地杜绝这种事故发生而开的。我们不会追究任何一个人的责任,我们只是想把情况了解清楚……”
“发生这么大的事故都不追究责任,你说是不是对我们在座的每一个职工不负责任。”普车一枝花不待杨经理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冲压工冲断了手,一辈子也就算是完了,可你们却这么无关痛痒地开一个什么分析会,就这么应付了事。不拿出一点行之有效的办法来,不把在其位不谋其事的人下下来,你说你们当官的还有没有一点天良!”普车一枝花说话一点也不客气,根本不管杨经理对她的看法。这其中有一半是为了冲压班的弟兄,但说这话更多的目的是为了陈杰。女孩吗?心总是向着心爱的人的。
“对,撤了候耀华!”人们受了普车一枝花话语的鼓舞,再次哄动起来。杨经理见冲压班的弟兄又激动起来,连忙站起身来改口道:“我们不是不追究候主任的责任,不管怎么说,冲压车间发生这么大的安全事故,他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难辞其咎的,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追究他的责任,你们是知道的,我们平安汽车配件公司为了做大做强,为了从国有企业这个体制中走出来,不成为国家的包袱,我们正在和台湾投资商张明诚老板洽谈,争取和他们合资,把我们公司上升到一个更高的台阶,要是谈成了,你们的收入会翻一翻。所以呀!我们现在要把这一个安全事故压下来,不对外宣扬,一切等和张老板洽谈过后再来追究,好不好?”
“不好,这种事只要往后一放,以后保准是不了了之。这在我们公司类似的例子,多如牛毛。”袁煌的声音很大。
“这种事,我们的确是被哄的太多了。”跃飞的声音相当调皮:“当官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
“哈哈……”跃飞的话逗得会场里的人哈哈大笑,杨经理站在台上,真的有一点下不来台的感觉,但他也不能拂袖而去,要是拂袖而去,这些冲压班的弟兄就会更小看他,不管怎么说,他得撑住:“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你们都必须得相信我这一回。”
“你口口声声要我们相信你,杨经理,你今天是不是当着我们这么多的人,给我们作一个郑重的承诺。”普车一枝花冷漠地道。陈杰这时站起身,回头看着普车一枝花,看着冲压班的弟兄们,道:“你们要杨经理作什么承诺,承诺对君子来说,固然有用。可对小人来说,就是睹咒发誓也起不了作用。”说完这些话,他重新回过头,用一种相当尊敬的目光望着杨经理,认真地说道:“杨经事,在你的眼睛里,我虽然不是曾经的杨杰,但我依然相信你,尊敬你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