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到2000年,是我最艰难的三年,在当这鸟小官的三年里,我所受到的困难和屈辱是不堪回首的。一件事情办不好,上面给你一顿臭骂;一件事情做好了,但你没有把功劳让给领导,你也挨骂。领导一个眼色,你不能领会,又被骂得狗头淋血。三年来,我平均一天开一个会议,等于一天一个任务,有一半以上都没能按照领导的意愿完成的,那么都被领导臭骂一顿。有些事情,你要是遂了领导的意思,多数又不合职工的心愿。单位有50多人,财政只给28个人的工资,剩下的你自己要想办法,一有不顺,职工也将你骂得一文不值。成天淹没在大堆的鸡毛祘皮的小事当中,真是老鼠进风箱,两边受气。我没想到,当这鸟小官居然是那么的艰难。李鸿章先生说:天下最容易的事就是当官,倘若这人连当官都不会,那就太不有用了。现在看起来,真是一派胡言!
朱枸的性格又是如此的固执,所以我经常跟领导顶嘴,当时的领导在公开场合说要搞掉我,说我的不是,拿一些空穴来风的事来中伤我,我觉得,这当官的路还真是无法走下去了。加上当官我也没能捞到什么好处,三年来,我一直想把我姐姐调进来,但都没得到上头的首肯,反而接连来了几个要我签字同意接收,有些跟本我都没有察觉,就进来了——文化馆做为一个养老单位,倒是很多官太太或者亲朋好友的首选地方。我感到无比的沮丧,我觉得,我要是再做上一年半载的馆长的话,我会疯掉的。再加上由于房改,自己买下单位三间房子后,债务徒然增多了3万元,一直还了两年也还不到2000元,那时候我的月工资是450元,朱枸夫人下岗,上有老下有幼,我觉得再这样下去的话,也许十年后也未必能还通所有的债务,连过日子也要勒紧裤带。我陷入了空前的迷惘。
我的几个朋友也是处在同样的处境。有一段时间,我们甚至商议做点生意,我们三个大男人,李拓先生和陈达生先生,就开了一家露天冰花摊,名字就叫做蓝方格冰花城,卖啤酒、卖冰花,卖田螺。我们每人投资了1000多块钱,租来各种用具,没办任何的手续就开张了。但第一天就被防疫站的正直人士没收了半桶冰花,后经交涉,答应缓后办理手续后才得开业,幸得一帮朋友帮趁,也不至于门可罗雀。但由于人手不够,加上不善经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倒闭了,血本无归。后来我还尝试过其它的小生意,均没成功。我还试过写书,有人约写一本30万字的武侠小说:广东武林十虎之苏乞儿,在收了人家的几千块钱定金后,我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写了20来天,完稿,但最后不了了之。至今稿件还在手上,我觉得写得还是不错的。
在往后的日子里,很多年轻人在述说自己初出茅庐的经历,他们无不经过一个适应、挣扎、失望的过程。能够一路顺风的,我没有见过。也许,朱枸的经历对比于一些朋友来说,还是比较幸运的,我只是想说:在这样的日子里,几乎每个人都要经历这样的一个阶段,都要面对现实,这就是残酷的人生,他是不会跟随你的意愿去走的,往往你的希望越大,希望也就越大。
我知道,像我这样性格和这样社会背景的人,当官是一条死路。自己也没本钱,也没有经商头脑,做生意也是必死无疑。2000年春季,我盟生退意,这是我们县第一个辞职的正职领导,而且是竞选上任的,在单位和组织部门引起了强烈的震动。他们纷纷了解原因,这里面还有很多原因,我不愿说出来,以免有些人看了老羞成怒。同时,我决定离开单位,到外面发展,于是我报考了南宁晚报主办的《八桂都市报》,并被录用。再加上广西签约作家启动,我顺利签约,于是我来到了南宁,结束了我的一段艰难卓绝的日子
直到2015年,我原来一起睡地铺的兄弟才说,其实,这些年我就像一只鸟儿,在树枝上飞来飞去,看见哪个果子书熟了,就飞过去吃一口,但实际上什么都吃不上,就那么一直飞来飞去——这让我想起那个跑来跑去的和尚,在此起彼伏的钟声里疲于奔命,最后饿死在奔波的道路上。
而他,一直沉这基层十几年,现在是一个市的常委。这就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在职场里,耐得住寂寞,吃得苦,不要“好高鹜远”,”这山望着那山高”,迟早会成功的。
否则,什么是“心比天高,命似纸薄”?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