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太太见贾母这么说道,心里倒是有些满意,到底是大家子出身,眼界不像是那些寻常夫人那般浅,只一昧要强硬要挺着管家,她原也不是什么恶婆婆,这次只是担心贾母为了管家亏了肚里她的孙儿,这才叫她过来,也算是敲打敲打,见她这么知情知趣,便也罢了,何必和儿媳妇对着干讨嫌呢。
这么想着,老太太和蔼地笑道:“即使这样,还是孩子最重要,这府里上下原不该劳累你,只是这回是特殊情况,虽我岁数大了,精力有些不济,倒也能替你顶上一二。”
说完后,又笑着看了看立在贾母后面一脸恭敬肃穆的赖大家的,对贾母说:“我瞧着,你这个陪房倒是个好的,这样吧,府里近段时间倒也没有什么大事,一切按着旧例来便是了,叫你这陪房给我搭把手就好,另外,善儿过段时间也就回来了,也能叫他看顾一二,这段时间正好咱们府里也闭门谢客,原我就担心因我做寿府里风头太过,这下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避避风头。”
贾母一听老太太决定自己管家,又叫了自己的心腹赖大家的来协助,心下一松,知道老太太这是真体谅自己,也是表明并无和自己别苗头,争抢管家权的意思,等孩子生下,做完月子,老太太自会把管家权送回来,总不会便宜了后院里的那几个小妖精。
因而,她忙点头赞同道:“原是媳妇不孝,现今只能劳烦老太太了。”又当着面转过身来嘱咐赖大家的好生在老夫人这里当差,莫要偷奸耍滑。
赖大家的自是恭声应是,忙道万万不敢,自己定会好生当差。
崔老太太什么人,那是先前国公原配,见多识广,察言观色,见贾母刚刚忽的松了一口气便料到了她原先的忧心,心中一哧,倒也没说什么,她平日里虽然不大满意这个儿媳,好歹她大面上也是不错的,也为贾家生下了两个孙子,这会儿又怀着身孕,自己犯不着给她添堵抬举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姨娘。
其实老太太心中对那些姨娘心里是极其瞧不上的,这原也有些缘故。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遭过姨娘的苦,先头国公爷也有几个爱妾,又生下了庶子,没少在私底下给国公爷吹枕头风,挤兑老太太并府里的唯一嫡子贾代善,好在老太太自己手段了得,端得住自己,又兼娘家靠谱,儿子争气这才牢牢把持着公府,等老国公一死,她便忙不迭地打发几个庶子出了门。
因而她也有些矛盾,即希望自己儿子能够子嗣丰盈,又不大看得上那些姨娘们所出的庶子,好在儿媳的肚子还算争气,到了这个岁数又能怀上一个,可见是个有福的。
这样一想,倒也心情舒畅了许多,笑道:“哪这么多话,现如今,你只管好好保胎,这府里,我保管给你管得妥妥帖帖的。”
贾母笑着应是,又和老太太凑了凑趣,说了几句将来孩子出来定要让他好生孝顺老祖宗的玩笑话,逗得老太太开怀大笑。又说笑了几句,不觉有些困倦,老太太见此,知她必是累了,孕期嗜睡倒也正常,就让她回房歇息去了。
自此,贾母只在院中安心养胎,闲暇时候又在身边嬷嬷们的陪同下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又因无事一身轻,倒多了许多闲暇时间,便将时间都花在了两个儿子身上,贾政倒也罢了,和她一向亲近,倒是和大儿子贾赦的关系大大拉近,没有先前那么疏远了,这倒是个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