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战场在于白脑子里的画面就是白骨森森尸成堆,所以,对于像邵时这样不怕死的主,于白在嘴上给对方点了个赞,在心里给对方点了根蜡。
“小小年纪,就别想着上阵杀敌了,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上去还不够别人塞牙缝的!”左思右想,于白还是好心提了个醒。
“什么小小年纪?过了年我就十六了!可以入伍了!再说了,我哪里细胳膊细腿了?我身上可结实了!你个小屁孩儿有什么资格说我?你还不如我呢!”说着,邵时撸起袖子比划自己的胳膊。
于白被邵时噎到,眼神扫过自己的身板,得,他还是闭嘴吧。
书房里,老元帅云冀皱着眉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自己儿子,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我不相信,你没看出那个孩子有问题。”
云司简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云冀,然后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嗯。”
这态度,气得云冀直喘粗气,“嗯什么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么大点的孩子能出现在战场上本身就不正常,更何况,即便身形看不出来,那两眼珠子的颜色骗不了人!那根本就不是我们祁国人!”
面对暴躁地踱着步子的云冀,云司简没半点情绪波澜,淡然地转了个方向,冲着云翼道,“知道。衣服、年纪、眼睛!”
云冀一噎,“知道你还往回捡?你以为是捡萝卜白菜呢?”
云司简再次看了一眼自家老爹,“想捡就捡了。”说完,不顾身后跳脚的云冀,转身离开了书房。
“死小子!这冷冰冰的死人性子到底随了谁!想让他说句话都这么费劲!”重重地叹了口气,云冀却也只得无奈摇头,算了,自己还是找小儿子去享受一下父子情趣吧,这大儿子一点也不好玩,什么事情都能自己拿主意搞定,一点儿也彰显不出他当爹的作用。
云司简出了书房却没直接回自己院子,而是去了箭院练箭,沉默不语地提弓射箭,直到“嗖嗖”射光一筒箭,云司简这才停下,微微侧过脸看向箭院的西面。
那个有问题的孩子,就在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云司简知道他有问题,非士兵的华服,蓝色的眼珠,还有太过于小的年纪,哪个都告诉他那孩子不简单。
恐怕在勿黎,非富即贵。
可偏偏这样一个孩子,在他提剑的时候毫无挣扎,甚至在他的剑刺入对方身体的时候,他看到那孩子一瞬间的笑意以及眼里的解脱。
就是那个眼神,让云司简的剑收了三寸并将人带了回来。
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云司简在战场上看过的眼神永远是那么几种,愤怒、仇恨、拼命以及不甘……
他从没在战场上见过毫无求生意志的人,不管是必死无疑时还是被俘败兵时,求生是人的本能,不自觉的下意识的,多多少少都会流露,可现在他不仅见到了,还是在一个家境不错的十来岁孩子身上见到的。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大夫为那孩子诊治后,给自己的回馈信息却是那孩子的求生意识很强,断定他能撑过来。
彼时求死,现时求生。
云司简低垂了眉眼,重新拎过一筒箭,抽出一支,对着右侧的箭靶连瞄准都没有,直接射出,正中靶心。
跟勿黎的一场大战刚刚结束,这一场,祁国纵然损失不小,可勿黎更是伤筋动骨,短时间内应该没有精力来犯,更何况,他收到的消息显示,勿黎的老可汗可是不大好了,几个部落的人包括王室的人都在蠢蠢欲动。
再次连射三箭,左侧三处叠放之靶的靶心立时各插一箭,云司简垂下弓,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
而在勿黎喘息的这段时间,他有的是时间来好好看看这个孩子是个什么意思,若无意,留着也不差这口饭,若有意,一个本就该在战场上消失的人,再次消失也不会有人在意。
至于,祁国内部的那些纷扰……
云司简猛地拔箭提弓,箭羽带着“漱漱”的风声径直穿过一枚空心圆环直直地钉在箭室的大门之上,伴着余力的箭尾仍在轻微震颤。
祁国的事,不惹到他头上来,自有老爹出面和稀泥,只是不知这次勿黎大伤,那些人是不是会更加的不安分起来,而太子……
云司简皱起眉头,终于将手里的弓箭放回原处,也许他什么都可以不去过问,可若事关太子,他恐怕就身不由己了。
再次看了一眼西侧院落的方向,再晾些日子应该可以去看看那孩子的情况了,不知道这些日子,他发现自己没有死成,会不会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