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纶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如此,只见秦绵手上拿着一只绒线球正玩着,秦绒一把便夺了过来,秦绵倒也不哭不闹,静静地在一旁观看。
秦纶命联珠取了自己的见面礼来,是一对黄金玉锁。
秦纶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两位妹妹,这一对玉锁是父亲请能工巧匠打造了两个多月而成,祖母又请灵隐寺的和尚开了光,娘亲亲自做了两个穗子系上,赠与两位妹妹平日里戴着保平安用。这打造玉锁的一对玉璧是父亲去云南的时候带回来的,这两块玉最难得的是光泽一致,连纹理都一样。婶母请看——”
说着秦纶拿一块红布托着两只玲珑玉锁给朱氏看,朱氏仔细端详,果然是极好的东西,那玉洁白无瑕水润亮泽,如冰一般,两块玉镶嵌在两块黄金片上,黄金片都锻成一个锁的形状,上头连着的脖圈亦是黄金的,黄金的成色也是极好,最为难得的这两件东西是无论是材料还是做工,几乎都是一模一样,宛如天成。
朱氏推辞道:“我哪能要你这么好的东西?你快收起来。”
“婶母快别推辞了,这两件东西不光是我的心意,婶母请看,这锁背面的黄金上还鑑刻着秦绵和秦绒的名字。”说着,秦纶将两只玉锁翻了过来,指给朱氏看。
朱氏忙命人取了西洋镜来,果然两只锁的背面一个刻着“绵”字一个刻着“绒”字。
如此,朱氏便不再推辞,忙命乳母立刻给秦绵和秦绒戴上,一家人欢欢喜喜,说说笑笑直至傍晚。
在秦府散诞了几日,秦纶甚是舒心,除了每日晚饭之时,叔父总是满嘴酸话唠叨个没完,追着秦纶说些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废话。秦纶面儿上应承着,全不往心里去,背后朱氏也让秦纶休要理他。
秦纶见秦权如此迂腐保守,却如何会去掺和变法这么新潮激进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便在一日午后茶歇之时悄悄地将自己的疑惑告诉了朱氏。
朱氏一边剥桔子一边笑道:“你别看你叔父满嘴酸话,其实是个没主见的,耳朵根子又软,别人吹捧他两句,他便上天了。你叔父当年中了进士之后,一直在朝廷不得重用,我听他说是皇帝爱用北方派系的臣子,你叔父算是南派的,如此他自己郁闷了两三年。后来宰相王大人开始搞变法,北方派系的那些老臣没有一个支持的,这才开始重用南派大臣,又因王大人是你叔父当年的主考官,你叔父也算是他的门生,这才得以迅速提拔。”
朱氏毕竟是个妇道人家,见自己说了半日也不知道说清楚没有,便胡乱打岔道:“你也别问我这些,这朝廷的事我也是似懂非懂,都是听你叔父回来叨叨的。我跟你叔父说了多少次了,只要保得住官职俸禄就够了,变法的事不要跟着瞎掺和。可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
朱氏卖了个关子,把桔子递给秦纶,秦纶掰了一瓣放进嘴里,朱氏忍着笑继续说道:“你姑父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朱氏摇头晃脑模仿秦权的口气模仿得惟妙惟肖,秦纶忍不住笑出声儿来,桔子汁都快喷出来了,强行用手帕掩住口方才咽了下去。
笑过之后,秦纶心想,这老话都说“秀才造反,十年不反”,可见还是有道理的,王大人要变法,光依靠叔父这样只会死读书的文臣怕是不行的,就算一时或煽动或许以好处,总不是长久之计。以叔父保守的个性其实对变法并不感兴趣,说穿了与那王大人并不是一路人,叔父和天下大部分的读书人一样,渴望的只是功名。但那王大人所图却不仅仅是功名这么简单,叔父才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