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简柔坐在贺启诚身边,听他们兄妹说话,一直不插嘴。她安安分分给大家夹菜,好像也把东湖别墅那天晚上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季桐分明感觉到贺启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在贺启诚身边十年时间,别的没学会,虚情假意的本事青出于蓝,她还能一脸期待地看他,笑着和大家说:“我哥说过,他给我攒着嫁妆呢,就为这个我得赶紧嫁出去,看看他留了什么好东西给我。”
这一桌子人都笑了,老爷子伸手揉季桐的脸,老觉得她长不大,大声逗她:“这可不行了,如今你有嫂子,他什么都给你,万一你嫂子回去不干怎么办?”这真是句玩笑话,说完连带下人一起,全屋的人也都乐了。
宋婶正好过来上菜,边笑边说:“都是一家人,哪有这么乱。”
季桐手下一顿,一口熟烂的牛腩半天咽不下去。她低着头喝汤掩饰,大家高兴起来谁也没注意,话题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顿饭吃得温馨,荣楼难得这么热闹,连宋婶都去劝老爷子,说老人就要多见见儿孙,只要心气好起来,病自然都好了。
到最后各自散了,他们三个人出来,风一样凉,夜一样黑,荣楼门口还是只有一株桃树。
戏演完了,每个人的面目始终都没变,各有各的路。
季桐和陆简柔打了个招呼,说自己明天再来陪爷爷。她顺势看见她挽着贺启诚,脑子里还是宋婶那句话,突然看不下去,直接回西院去休息。
这一次季桐记得锁门,她躺在自己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忽然觉得这一切都让人觉得累,这家里什么都没变,她只要回来就得继续粉墨登场,演一出兄妹情深,合家团聚。
她忽然记起昨晚故意勾引贺启诚的话,躺着躺着爬起来又去把门锁打开了。她想这年头贱也得有个贱样,把事情都想开了,她反而很快睡着了。
那之后两天,贺启诚都没再回家。
季桐白天去陪爷爷输液,听见陆简柔说了两句,贺启诚的公司在南城的项目正到关键,他离不开,每晚也都住在东湖别墅,为开会方便。
陆简柔说这话的时候就是随口,因为老人几乎不接话,有时候她们陪着,也不知道他是清楚还是糊涂。
但这一句老爷子是实实在在听见了,突然看着她开口说:“这不行,哪有老去外边住的?家里有蛇咬他?”
陆简柔马上不再提了,她试图换话题,但老爷子脑子跟不上,还停在这事上,又伸手拉她说:“你们要有个孩子就好了,那我就是……四世同堂。”
老人困了,迷迷糊糊地一边琢磨四世同堂的事,一边又算他们俩的年纪:“启诚都三十二了,老大不小的,还没个孩子……”
陆简柔脸上越发不好意思,嘟囔了一句:“爷爷,他最近真的太忙了,我们两个都考虑好了,孩子的事再等等,我现在怀孕了他也照顾不过来。”她给老人宽心,“我们都等您好了抱曾孙子呢。”
荣楼里很快又安静下来,季桐听见孩子两个字再也坐不住,她手下发颤,说自己去接个电话,很快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