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之间,夏柳的心里头萌生了些许害怕,害怕那仇家,现在已经死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是死,夏柳也绝对不能让他死得这么轻松。
“活着!活着!哼——活得万众瞩目,活得飞扬跋扈!只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除非你先把这个帮主之位拿下来。或者说,成为平津市的地下王者!”
龙向天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咬牙切齿间,铿锵有力的揭示道。
“老家伙——你特么别跟我卖什么关子了!直说吧,究竟是谁?不论他有多强大,我定要将其千刀万剐!”
怒气滔天,伤痕累累的夏柳却在一瞬间蹦起了身子,冲到龙向天身前,用自己沾着血迹的脑门,狠狠的撞上了对方的脑门。
龙向天的身体被撞得微微后仰,滑出一步站稳,嘴角慢慢浮现出些许满意之色。
不过,紧随其后的,他却来回摇摇头,慢慢说道:“现在,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的!你很弱小,弱小得人家只要一个手指头就能将你捏死!”
“草!老家伙,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是你,我是夏九州跟上官芳颜的儿子,哪怕是死,我也要去!快告诉我——”
吼叫声已经扯破了喉咙,夏柳再怎么压制,那股杀意还是掩盖不住的倾泻而出。
“先做到我的要求吧!不用这样看着我,哪怕你杀了我,我都不会说的!”
两师徒的倔脾气瞬间扛上,坚毅程度不相上下,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就这么凝固着,久久沉默。
家仇不得报,人生最大悲!
理智上,夏柳只能慢慢接受,因为他知道,老家伙绝对是为了自己好的。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堪比血浓于水。
“好——这是你说的!只要我拿下了凌帮帮主,成为平津市的地下之王,你就得告诉我。到时候,哪怕是送死,我也心甘情愿!”
一股雄心在膨胀,一抹野心如杂草般疯涨!
“老家伙,你先走吧!今晚我要为父母守墓……”
天幕一片黑暗,孤零零的小土包边,夏柳守了整整一夜。
这一夜,他的表情清冷而孤绝,他的心情沉寂而平静,嘴里絮絮叨叨的,就直接依偎在小土包边,呢喃了许多这辈子都不曾说过的话儿。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悲恸怅然朝天笑,誓报家仇谢亲灵!
“天地为鉴,今日不孝儿夏柳起誓,穷尽此生,也必将那仇人一一斩杀!”
黎明拂晓,在东方天空泛出一丝丝鱼肚白之际,夏柳已经将整个小土包周围三米范围内的所有杂草除尽,干干净净的,连草根都没有。
接着,他又呆坐在坟前许久许久,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脸上时而透出惬意的微笑,时而却紧紧的拧着眉头,时而又冷峻得如同寒冰,反反复复的,如同三级癫痫发作一般。
大概是老家伙的告知,在天幕大白之后,大师姐叶墨竹急冲冲的跑了过来。
看她看到夏柳那十根手指头早已经血迹斑斑,那浑身上下,布满泥土污迹,她愣了很久很久。
叶墨竹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看着这小土包,看着小师弟那恍恍惚惚的神情,最终还是明悟了几丝。她并没有多言,而是走上去朝小土包行了一个跪拜之礼,这才转身为小师弟拍打身上的污泥。
“走吧!”
淡淡的两个字,却让夏柳的心里头瞬间一暖。
“嗯!咱们回去吧!”冲叶墨竹露出淡淡笑容,夏柳并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心。
回到竹香小居的时候,老家伙龙向天不知道跑哪去了,夏柳只能把心里头一些疑惑暂时压了下来,喝了一碗小米粥之后,独自回到了自己房间。
虽然这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很是疲惫,可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许久,却仍旧没法入睡。
光线太亮了吗?
夏柳翻起身子,将房门跟窗户都关紧,而后又找来了几块幕布,将房间里那些能透出稀稀疏疏光线的地方全部遮挡,终于将整个空间弄得如同夜间一般。
再度躺下去,本以为应该会有效用,可夏柳辗转反侧之后,才发现,是自己的心绪始终没能平静。
虽然他已经尽力不去想父母的事情,虽然他觉得此时自己心里头是一片空白的,可实际上,那股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东西,还是挥之不去。
“老爹,老妈,儿子真的很想见见你们……”
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入睡的,迷迷糊糊之间,夏柳只知道,自己喝了一瓶老家伙珍藏的佳酿,很快就有了醉意,而后便睡了过去。
很幸运的,他又做了同样的一个梦。
梦里,那一对年轻的眷侣远远朝自己挥着手,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嘴里都一张一合的,似乎在冲自己呼喊着什么。
夏柳追了上去,可诡异的是,无论他怎么追逐,永远都只能模糊的看两人的容貌,距离永远是那么十几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