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华赶紧迎出来,叫一声尉主任,就给尉主任让座。
尉主任急忙道:“王部长,不、不、不……呸、呸、呸……你看我这张破嘴,应该叫王检。以后这样个称呼就改了吧。我可经不起你这么叫。你叫我一声,我这腿肚子都软啊。”
王清华让着尉主任坐下,自己也找了地方坐下道:“尉主任太客气了。没这么严重吧。”口气中多少带着一种挑衅,虽然不是很重,但像尉主任的老官场不会听不出来。王清华也是想逗逗这位在清水镇威风八面的玲珑人。
那尉主任也是没羞没臊的玩意,明明知道王清华在调侃自己,还是顺着王清华的说:“王检,您不知道,有一年检察院来咱们清水镇查账。一个女检察长,看那样子就很吓人。我一见她心里就虚。当然咱是清清白白的。不过您也知道,镇上的账目都在我这儿,这么乱,难免出点差错。心里不能不毛。”
“起先那女检察长还是老尉、老尉地叫我,显得很亲戚,我也就知道这帐里面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可是有一天早上,那女检察长吃完中饭,突然叫了我一声尉主任。您不知道,我脑子嗡的一声就懵了,心想坏里,肯定是帐上查出什么了。当时吓得我差点把屎尿都吓出来。”
“好在只是一场误会。就那次以后,我一听检察院的人叫我尉主任,我心里就毛。所以我还是宁愿您叫我老尉,要不……你就直呼我的名字仁义也好。”
王清华急忙道:“这可不行,别的不说,光年龄,你就比我大十几岁……”
王清华的话还没有说完,尉主任急忙接茬道:“大整整二十岁,我今年四十二。”
尉主任说完笑眯眯地看着王清华。王清华心里却觉得老大不舒服,心想:这个尉主任也有点太会钻营了,连老子的年龄都摸得这么清楚。
其实王清华心里也清楚,这个尉主任只是冯书记的先头兵,是冯龙派来打探情况的。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心里都清楚,冯龙这个书记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大家躲他还躲不急,谁还会向他靠拢,只是面子上摸不过去,应付一下了事。更何况像尉主任这样的角色,恨不能说自己从来不认识冯龙,怎么还会当冯龙的先头兵。即使当了,也早把冯龙的吩咐扔到脑后去了。
王清华故意问:“冯书记还好吧?”说的冷冰冰的,让人捉摸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尉主任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从王清华脸上寻找了半天,也找不出答案。尉主任可不想得罪这位马上就要上任的副检察长。他唯一的心思就是顺着王清华的意思说。
如果王清华想让他说冯书记坏话,他就说冯书记的坏话;王清华想让他说冯书记的好话,那他自然也是不遗余力。但是王清华的话只有一句,连个提示也没有。
尉主任就哼唧了半天,脑子急旋转,终于找了一个比较恰当的词语:“不好说!”
这个词语用的太高明了,不好说。既回答了问题,也没有真正回答问题,你说好也行,说不好也可,一切看你的意思。你说好就好,你说不好就不好。而且还在无形中表现出了自己心思重重,说明自己对现在的事情很担心。至于是什么事情,你可以说是对水库溃坝事件担心,也可以说是对冯龙担心。反正我不好说。
这个词语是个十足的全套,把问话人套在里面提示自己,引导自己。到最后自己一句话也没有说,全都是问话人说的。那就能完全按照问话人的意思说了。结果自然是不会得罪问话人,却是明明白白地在利用问话人。
不过王清华不吃这一套,王清华沉默了一会,心中冷笑了一声,接着道:“那尉主任就捡好说的说吧。”
尉主任听完这句话之后,恐怕除了崩溃之外,再没有任何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