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钊顿了顿,无不担忧道:“此时他已无一点办法,军中他又笼络不住人心,且这次无战而败的仗将将士们的心都打撒了,没人会为他卖命。这宇文家着实是无耻地厉害,老天何时开眼收了他们才好。只是他若是搬出宇文兰青和将军讨人情,她总归与将军是旧识……总不好当着下人的面把他们父女两人一并撵出去罢?”
路敬淳手执笔蘸取砚台中的墨,在白纸上大大写了个“静”,悠悠道:“总归是他有事求咱们,随他怎么做。至于宇文兰青,若再见她便说我与她不甚熟识,让她莫要再做诸多纠缠。”
宇文辰出了路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在岁月沉淀下的府邸,路家几代人受此荣耀,他且再忍忍,总有一****会让路敬淳为此后悔。
宇文兰秀随父亲出府却被留在马车中,让人猜不透其中用意。以至于父亲进来的时候,她轻咬着下唇,置于双膝上的手不自觉的纠缠在一起,轿帘被外面的人掀开,她先楞了楞,而后低声唤了声:“父亲。”
她看出来了,父亲脸上阴云密布,显然应了母亲的话,父亲所要谈的事情并不顺利。
宇文辰看了她一眼,沉声吩咐道:“入宫。”
宇文兰秀心中有疑惑,却知道此时的氛围不适合她问东问西。她坚信有些事情纵使不问,该是她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将全部真相都呈现在她面前。只是她止不住地想要胡思乱想,既然去路家并无她什么事,去皇宫是何意?
皇上后宫中还未立下皇后,她也不过是五年前见过他一面,父亲难道是想让她入宫?她心里倒是不愿意的,皇帝心中对他们宇文家早已恨之入骨,她不愿意去做受气的中间人,哪怕是因为父亲的期望,如果逼不得已,非此不可呢?她又当如何?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是从了吧?
皇宫越来越近,被禁军守护的最重要之地透出让人觉得窒息的严肃。
见是丞相府的马车,禁军自动放行。这种让任何人都弯腰的权利,便是她一个女子都觉得虚荣得以满足,更何况是男子?这世上做皇帝梦的人多了去,却没有一个人敢轻易地将之说出口,毕竟后面随之而来的是灭族的大罪,没有谁能承担得起。宇文兰青不赞同父亲的野心,她心中其实也是……不赞同的。只是她知道父亲此时已经陷入了可怕的执念中,就像越陷越深的沼泽,直至没顶而亡。
宫中的规矩繁复而让人生恼,就算宇文辰贵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第二道门前也得拖公公去殿前禀了大公公,再由大公公问过皇上见或是不见后再派人来回。
这一等足足等了一刻钟才有一位御前伺候的小公公喘着粗气过来:“丞相大人久等,皇上命奴才带大人和小姐入殿。”
兰秀清楚的看到父亲紧攥的手青筋暴起,也许他一刻都不愿意被这个皇帝所压制,向皇帝俯首陈臣对他来说犹如受屈辱。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别人羡慕她的出声,却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时时刻刻活在提心吊胆之中,若是有一天灾难来临,他们当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