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又是点头,均想:偷学别派武功,原是武林中的大忌。这笔帐其实该当算在岳不群头上。
左冷禅此言一出,自然是要打击岳不群的名声,他话一说完,也不等岳不群辩解,走到场中,左手在剑鞘上一按,嗤的一声响,长剑在剑鞘中跃出,青光闪动,长剑上腾,他右手伸处,挽住了剑柄。
这一手悦目之极,而左手一按剑鞘,便能以内力逼出长剑,其内功之深,当真罕见罕闻。嵩山门下弟子固然大声欢呼,别派群雄也是采声雷动。
面对左冷禅的邀战,岳不群慢吞吞道:“小女孩儿口没遮拦,左兄不必当真。在下的武功剑法,比之少林派方证大师、武当派冲虚道长,以及丐帮解帮主诸位前辈英雄,那可是望尘莫及。”
左冷禅脸上登时变色,岳不群提到方证大师等三人,偏就不提左冷禅的名字,人人都听了出来,那显是自承比他高明。
不等左冷禅出声,丁勉开口道:“比之左掌门却又如何?”
岳不群道:“在下和左兄神交多年,相互推重。嵩山华山两派剑法,各擅胜场,数百年来从未分过高下。若是要岳某以嵩山剑法对上左兄,那是难说的很,丁兄这一句话,在下可难答得很了。”
丁勉嗤笑道:“听岳先生的口气,倒似乎自以为以其它功夫对上左掌门,倒是要强着些儿?”
岳不群道:“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较量武功高低,自古贤者所难免,在下久存向左师兄讨教之心。只是今日五岳派新建,掌门人尚未推出,在下倘若和左师兄比剑,倒似是来争做这五岳派掌门一般,那不免惹人闲话了。”
左冷禅冷笑道:“岳兄只消胜得在下手中长剑,五岳派掌门一席,自当由岳兄承当。”
这一番言语,自然合了岳不群的心意,却偏偏还是摇手道:“武功高的,未必人品也高。在下就算胜得了左兄,也不见得能胜过五岳派中其余高手。”
他口中说得谦逊,但每一句话扣得极紧,始终显得自己比左冷禅高上一筹。
可惜群雄都不是傻子,见到岳灵珊之前的偷袭之举,对岳不群的信任已是大打折扣。
左冷禅越听越怒,冷冷的道:“岳兄‘君子剑’三字,名震天下。‘君子’二字,嘿嘿,群雄之前都看在眼里,已是人所共知。这个‘剑’字到底如何,却是耳闻者多,目睹者少。今日天下英雄毕集,便请岳兄露一手高明剑法,也好让大伙儿开开眼界!”
火药味渐浓,许多人都大叫起来:“到中间去打,到中间去打。”“光说不练,算甚么英雄好汉?”“出来比剑,分个强弱,自吹自擂有甚么用?”
岳不群双手负在背后,默不作声,脸上神情肃穆,眉间却是毫无忧意,反而有一股得色隐藏得极深,若不是林寒一直主意着他,真就未必发现得了。
林寒并不想出言提醒左冷禅,以免弱了气势,况且,就算岳不群练会了辟邪剑谱,毕竟也是时日尚短,以左冷禅此时的武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输。
左冷禅在筹谋合并五岳剑派之时,于四派中高手的武功根底,早已了然于胸,自信四派中无一能胜得过自己,这才不遗余力的推动其事。否则若有人武功强过于他,那么五岳剑派合并之后,掌门人一席反为旁人夺去,岂不是徒然为人作嫁?
岳不群剑法高明,修习“紫霞神功”造诣已颇不低,那是他所素知。
他怂恿封不平、成不忧等剑宗好手上华山明争,又遣十余异派好手赴药王庙伏击,虽然所谋不成,却有林寒奇兵突出,一剑伤了岳不群心脉,已是摸清了岳不群武功的底细。
待得在少林寺中亲眼见到他与令狐冲相斗,更大为放心,他剑法虽精,毕竟非自己敌手,岳不群脚踢令狐冲,反而震断了右腿,则内功修为亦不过尔尔。
后来虽知道岳不群已经练了《辟邪剑法》,但如今《辟邪剑法》的牛皮卷就在嵩山保存着,虽没有习练,但也多少有些了解,故而对于岳不群,左冷禅并不担心。
另外就是令狐冲一个后生小子突然剑法大进,却始料所不及,然总不能为了顾忌这无行浪子,就此放弃这筹划了十数年的大计,何况令狐冲所长者只是剑术,拳脚功夫平庸之极,当真比武动手,剑招倘若不胜,大可同时再出拳掌,便立时能取他性命。
到了后来,令狐冲屡屡拜在林寒手上,如今更是公然加入了任我行的魔教,更是没有上得封禅台,叫人更加放心。
如此一来,华山派再无有威胁之人。故而,左冷禅对于五岳掌门之位,那是势在必得,对于区区一个岳不群,他还真就没放在眼里,即便他修炼了《辟邪剑法》。
当下里,左冷禅沉声道:“岳兄,天下英雄都请你出来,一显身手,怎地不给人家面子?”
岳不群阴笑道:“左兄既如此说,在下恭敬不如从命。”当下一步一步的排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