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浅呵呵笑起来,眼角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路过耳廓的时候又滑落在枕头上,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你既然不计较我是不是桃姬,那为何还管我和师傅的事情?”
他被堵得哑口无言,君逆凡盯着她良久,只是一瞬间,突然觉得原来现在的沉浅和当年的桃姬有着惊人的相似,狠心的时候让你连挽留的余地都没有。
“你走吧,我已经尽量的压制自己对你恨意,请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君逆凡笑了,讽刺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面,他笑,“沉浅,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她紧抿着唇瓣,却不愿意再多说一句。
房间的窗户紧闭着,能照进来的只有阳光,而君逆凡却觉得这阳光如同冰雪一般让人心冷,他垂眸看着那些光斑,忽的觉得时间改变的太多,只有他没有变罢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沉浅,难道连朋友都不行吗?”
那已经几近卑微,他已经将自己的尊严放在地上,等待的只是对方来多一次践踏,两百年前桃姬没有给他一个解释,只是留下一坛坛‘桃花酿’,却吝啬的不留下制作方法。
曾几何时他还以为,桃姬只是想让他记住她,好在以后可以将她给寻回来,可是却么想到,对方只是想要给他最后的补偿。
“你不用回答我,我走便是。”他眯眼冲她笑了一下,伸手阻止她欲说话的嘴巴,而后直接起身一步未停留的直接往外面走去。
他指腹的余温还留在唇瓣上,沉浅的手覆盖在他刚刚覆盖的地方,唇瓣张了张,鼓起的勇气再也没办法撑起那短短的几行字。
君逆凡的背影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沉浅眯着眼睛看他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已经消失在房间里面。
短暂的一段时间,房门被人拉开又关上,她垂眸,就只剩下凳子上的水盆里的热水还在冒着热气,她终于笑了,真好,终于是一个人了。
房间里面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候,沉浅才觉得这样寂静的房间让人多压抑,于是她努力的让自己不去想,直接抱起被子蒙头就睡。
这一睡就是第二天早上了,她早早就起来洗漱了,好在昨夜睡得舒坦,起来的时候眼睛已经消肿了,她唤来小二打了些热水上来。
小二进门的时候将一桶桶热水倒进浴桶里面后,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
“这是和姑娘在一起的男子交给我的,说是等您醒了交给您。”
沉浅从他手中接过,鼓鼓的荷包,提着有些重量,她掂量了一下,从里面找了些碎银子打赏给小二,他开心的离开了。
她将门拴好,回身将荷包放在桌子上,落在桌子上的时候发出咚的闷响,本来平静的心终于从上掉落了下来。
沉浅将外衫脱去的时候,目光终于落在桌子上的荷包身上,应该是君逆凡临走的时候留下的吧,上面还有他的味道,可是细细一闻也就没了。
房间里面除了热腾腾的热水以外,剩下的只有她的呼吸声了。
将外衫、中衫、内衬脱完之后,才赤着脚踏进浴桶里面,好几天没有碰到热水,一进水中,整个人就酥了。
她舒坦的靠在浴桶的边缘,手臂搭在边缘上,闭着双眼让热水打开身上的每一处毛孔,最近小腹总是莫名的疼,有时候像是什么东西从上而下的坠下来,疼的她皱眉的时候,那股疼痛便又消失了。
她将手放在热水里面,指尖在水里面划来划去,这一刻似曾相识,可是好像又少了些什么。
“尘缘该断,师傅,这是你交给我的。”
她喃喃自语,目光幽深,若是有人在,就一定会有人发现,她的目光从来没有此刻这样的深沉。
那双清澈的眸子被热腾腾的水给挡住,隔着水雾看她,总让人心疼。白净的肌肤在水下慢慢的泛红。
她拿着木勺,勺了水从脖颈往下倾倒,如此反复好一会儿才又整个人靠在浴桶边缘。
沉浅茫然的看着前方,嘟嘟哝哝的抱怨,“将所有人都赶走了,这下真的要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存了……”
而就在门外,小二迎来了一位贵客,李季昂摆摆手,不耐烦的将客栈老板给打发走,这才朝她住的方向走来,走到她门前站定,又小心翼翼的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深吸了口气,想想又换了张笑脸。
这才抬起手,轻轻的在门前敲了几下。等了许久之后,见里面的人没有反应,李季昂又耐着性子敲了几下,如此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反应。
此刻靠在浴桶上呼呼大睡的某人,哪里还能听见外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