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纵然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是那么不长记性,她以为,朱家会比唐家好对付吗?!
果然,急匆匆的赶来,就见她一个人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对身后那护卫刺来的长剑丝毫没有察觉。
真的难以想象,若是这一路他稍有耽搁,若是今夜他晚到一步……
心口,在此泛起丝丝阵痛,他,不敢再去想那些若是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传来了张征的声音,“爷,已成功阻挡朱家护卫,暂时无人追来。”
这例行公事的汇报,总算是打破了一路了沉默,令狐文轩缓缓开口,“知道了。”
樱的目光也终于有了闪动,约莫是许久未曾听到过他的声音了,此刻便是那短短的三个字都让她觉得心跳加速。
可依旧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本王如今,却是连爱妃的脚都比不得了吗?”令狐文轩开口,樱却依旧是沉默。
见状,令狐文轩起身,转到樱的身边坐下,伸手将樱的手轻轻包裹,声音,亦是温柔的令人心颤,“可是怪我先前未曾去救你?”
樱没有回答。
“可愿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
终于开口打断了令狐文轩的话,他每一个字都带着愧疚的语气真真让她心疼。
可她沉默的原因根本就不是因为她怪他,而是……
樱的开口,终是让令狐文轩微微松了口气,可眉间还带着几分忧虑,“既然不怪,为何不抬头看一眼我?”
从朱家一直到现在,她连一眼都未曾看向他。
太温柔了。
真的太温柔了。
那个沉稳的好似一滩死水,就算稍有波澜也是小小涟漪的令狐文轩,那个从来就只是板着一张脸,连笑也只是微微牵动唇角的令狐文轩。
那个严肃冷血的令狐文轩,对她太温柔了。
那仿佛稍稍强硬些她就会消失不见的语气,那双紧紧包裹住她的手,那指尖的每一次轻轻摩擦都让樱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恐惧。
他怕她会不见了,他怕这一切都只是个梦……
终于,樱微微抬头看向他,却惊讶的发现他的面孔已经不再熟悉。
眼角,分明多了几道皱纹,眼周全是疲惫的乌青。
鬓角两道斑白的发束垂在胸前,更是刺痛了她的双眼。
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令狐文轩却好似老了二十多岁。
这一切难道都是,她的缘故?
心口处,一阵心酸汇集成疼痛,樱伸手,轻轻抚上令狐文轩的脸颊,眼泪,便是那么不争气的流下,“我该早些告诉你我还活着对不对?”
如若他早一点知晓,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苍老跟憔悴?
令狐文轩低下头,在樱的手上轻轻一吻,而后微微扬笑,“现在,也不晚。”
与他而言,只要她活着,多久都不算晚!
樱从未见过令狐文轩那般彻底的笑。
也从不知道,染上了些许岁月的他,笑起来竟是那般迷人。
被他的笑差点迷了魂,连他何时伸手上前都不知道。
下意识的往后躲避,可脸上的蒙面巾还是被他给摘了去。
拿到血红色的伤疤便将它的丑陋完整的暴露在他的眼前,就好似一条蜿蜒的硕大蜈蚣匍匐在她的脸上。
樱一下子无措起来,将手从令狐文轩的手中抽回,下意识的遮住面上的伤疤,苦涩的一笑,“很丑对不对?”
一张残脸,这便是她迟迟不肯告诉他她还活着的原因。
令狐文轩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拨开她挡在伤疤前的手,而后轻轻抚摸那凹凸不平的脸颊,缓缓靠近,落下温柔炙热的一吻。
樱没有告诉令狐文轩,她脸上的这道疤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了,不知道痛,更何况这轻柔的一吻。
可心却是温暖的。
她自知这道疤的丑陋,连她自己都难以直视,可他,却能如此温柔的吻下。
“很痛,是不是?”
声音,带着轻微的颤抖,樱诧异的抬眼看向令狐文轩,就见他的双眸蒙了一层水雾。
他竟是哭了,因为心疼她的痛。
他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伤才会留下这样一道硕大的疤,更不知道那样的伤给她带来了多大的痛。
他只知道,当她一身是伤,被悬于城墙之上,苦苦等候等来的却不是他的时候,心底是有多失望。
“文轩。”被男人的泪水给怔住,樱的泪也随之落下,“你别这样,已经不痛了,真的不痛了。”
男人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紧紧的,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再也不会让你孤身犯险,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我保证!”
闻言,樱只是将自己更深的埋在他的胸口,任由眼泪打湿他胸前的衣衫。
她也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