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仓回马兜转,心头大乐。实际上初一交手,他就感觉到李乐并不算渣,至少能与自己来上几个回合。之所以被自己一刀放翻,原因有二:一是他借马镫之助,战力陡增三成;二是他用的刀,是大匠蒲元新炼制的“宿铁刀”。刀刃为百炼钢,刀背为熟铁。背厚刃蒲,兼具重量与锋锐,一下就砍断对手长刀,你让对手还怎么玩?
李乐头朝下摔在地上,差点没折断脖子,就算头颅够硬,整个人也是晕乎乎的。勉力支起半个身子,蓦闻蹄声急遽,骇然瞪眼,就见一匹黑马风驰电掣。旋即一道青光入目,炸雷般的怒吼在耳边响起:“李乐,把爷爷的酒器送上来!”
李乐骇然大叫:“宋中郎救我!”
嗖!一箭飞来,正中周仓胯下黑马后臀。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将猝不及防的周仓掀下马背。斩杀李乐这一刀,自然就走空了。
周仓翻了几个滚,铁兜鍪松脱滚落,奋力一跃而起。透过激扬的烟尘,正看到那左中郎将宋果将大弓向扈从一扔,摘下长矛,抖缰策马。沿军阵中央的驰道杀奔而来。
白狼军这边也抢出数名扈从,拉着一匹备用马,边跑边喊:“周司马,快上马!”
周仓扭头看一眼。目测一估,若掉头取马,根本来不及打马加。敌将便冲近眼前。这其实是最危险的,许多武力值不比对手弱的将领,常常因为马没提起来,就被敌将近身,籍高冲刺一击而毙。
短短一瞬间,只能做一个选择,而这个选择,将决定生死。缺乏战场经验的将领,会本能奔向战马,陷于危险境地;而有丰富沙场经验的将领,则反其道而行之。
周仓不过三十出头年纪,但沙场血战的经验,过十年,他的选择,是后者!
长刀一振,声如狮吼,周仓双手执刀,足狂奔,势如猛虎,以步战骑。
长风猎猎,如飞蓬,刀光映日,步步扬尘。眨眼间,一人一骑重重撞上。
啪!矛锋从周仓左肩上方滑过,激飞数片披膊处的甲叶,其中一片划破周仓的耳垂,刹时鲜血涔涔。同一瞬间,周仓口中出裂帛的嘶吼,长刀奋力上撩——喀嚓!硕大的马头被一刀劈飞。
轰隆!宋果来不及甩脱绳镫,便被重达数百斤的马尸横压在地,掌中长矛脱手飞出老远,右腿仿佛失去知觉,右脸颊也被磕肿擦破——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黑煞将的大脚正踩在他的脸上,手中长刀高举,刀尖正准自己胸膛……
“周司马是吧,请放开宋中郎,我给你公平一搏的机会。”
身后陡然传来一个雄浑有力,却不失中正平和的声音。多年战场磨练出的直觉,令周仓浑身一绷,有一种只要刀尖刺下,就会被来自后方的杀机一击而毙的危险感觉。
晨风似是一止,周仓蓬乱如鬃的头披肩垂下,粗壮的脖子一点点扭过来——朝阳之下,宋果军阵前,一头裹赤巾,身披朱甲,内衬白色戎衣,胯下一匹黄骠马,鞍前横着一柄丈三沉重大斧的骑将静静驻立。
由于对方背光,以至周仓不得不眯缝着眼,好一阵才慢慢适应,看清这是一个年约三旬,四方脸膛,额头宽广,浓眉隆鼻,颌下一把卷须,身躯壮硕不亚于自己的将领。
周仓抬腿放开宋果,慢慢收刀,头也不回,举手向本阵招了招,示意牵马过来。他做这些动作时,眼睛一直死盯住对手,警惕性拉到最高值。
待扈从牵马过来,周仓翻身上马坐定,才惊觉自己后背已湿了一片。
周仓咯崩一咬牙,长刀一指,提气大吼:“来战!”
对面骑将似是笑笑,抬手指了指头顶,示意周仓戴好头盔。
周仓暗暗咒骂一声,被对方这么一搞,气势完全被压了下去,却不得不闷闷将铁兜鍪重新戴上,扣好绦带。
此时李乐、宋果,俱各自被对方阵营抢了回去,周仓也没顾得上理会,盔沿之下,一双铁帚似地浓眉渐渐竖起,蓦地舌绽春雷:“某乃辽东太守麾下军司马周仓,来将通名!”
对面骑将拱手致礼:“兴义将军麾下,骑都尉徐晃徐公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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