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银看到女人们高呼着“阿根达”簇拥着小光头向寨子西面走去,他不明觉历,只好在后面跟上。
女人们在一座吊脚楼前停下,纷纷跪倒在地,仍在高呼“阿根达”。
这时,一名少女从屋里出来,并没有像普通草田女人一样穿着原色的麻布衣裳,而是一袭染了靛蓝色的袍子,手臂和小腿裸露在外面,手腕和脚踝上戴了一串串银镯,看上去甚是华丽。她有着蜜糖一般的皮肤,弯眉杏眼,挺直的鼻子和一张花瓣般小巧的樱唇,既有五夷人的妩媚野性,又有汉人少女的娟秀。她站在吊脚楼上,俯视着下面跪倒的人们,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祗。
一两银瞬间秒懂,“阿根达”就是大巫女,这名少女便是百里玉明的女儿,草田的大巫女花药。
百里玉明说过,花药和她的母亲虽然不识字,但都会讲汉话。一两银朗声道:“在下陈龙吟,这位是小友崔小眠,她身染奇毒,久治无效,百里玉明前辈指引在下二人前来,请大巫女医治,这是百里前辈带给大巫女的信。”
崔小眠一直在盯着一两银的嘴,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两银也有名字,嗬,这人也曾经是个正常人类来着。
少女果真能听懂他的话,她略一迟疑,轻声道:“把信拿来,我看看你们有没有骗人,汉人最是狡诈。”
她的声音有些怪异,像是外面人说中国话,但崔小眠还是能“听”懂。
接着,少女对仍然跪在下面的一个女人说道:“莫里希,阿努努。”
那个女人站起身,从一两银手里接过书信,恭恭敬敬地送到吊脚楼上。
少女打开书信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便从吊脚楼上走了下来。
她赤着一双天足,每走一步,脚踝上的银镯就叮当作响,甚是好听。
经过崔小眠身边时,崔小眠忽然道:“姐姐,你不相信我们吗?我中了百虫散,快要死了。”
少女面无表情,但听到“百虫散”三个字时,她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只是这样一个轻微的动作,崔小眠却注意到了,她的心尖尖也跟着抽动了一下,这个少女一定听说过“百虫散”!
这名少女便是花药,她了拿信去给部落里识汉字的长老看过,知道不会有假,这两人果真是亲生阿爹打发来的。
草田以女子为尊,部落里的族长、大巫女和长老们也都是女子,草田女子没有固定的丈夫,大多同时与几个男人组成临时家庭,家庭成员中的男人时常变动,但孩子却只属于母亲,任何男人都不能带走自己的孩子。
花药的父母早已分开,她是由阿娘养大,亲生阿爹多次托人送信,希望接她到汉人的地方生活,都被阿娘拒绝了,草田女人的规矩不能破!
有了百里玉明的引荐,花药便留一两银和崔小眠在她家的吊脚楼上住了下来。
花药的母亲仍然住在从小居住的黑草寨,没有搬来与女儿同住,花药长得漂亮,又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大巫女,可是她的吊脚楼里却没有一个男人,这让崔小眠这个小八婆非常纳闷,话说她对这种一女n男的母系社会是很向往的呢。
不过她很快就找到原因了, 花药家里除了草药以外,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虫子,有蛇、蜈蚣、蝎子,还有很多她叫不上名字的,这些虫子有的五彩缤纷,有的则奇丑无比。崔小眠第一次看到这些虫子时,差一点吐出来。又有哪个男人能忍受与这些虫子一起生活呢?
崔小眠没有忽略花药听到百虫散时的异样,她问道:“花药姐姐,你听说过百虫散吗?”
草田人不会卖关子,也不会像汉人那样说话兜圈子,花药点点头,傲然道:“知道,这药是我配的整个五夷只有我才能配出这么毒的药。”
这一次就连一两银的心尖尖也抽搐起来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花药姑娘,真是太好了,难怪百里前辈让我们来找您。“
崔小眠鸡冻得小脸都红了,她捧着胸口,一副中箭的表情,崇拜地说:“花药姐姐,你真了不起啊,麻烦给我些能去病根的解药,你这么忙,我们也就不麻烦你了先。”
花药看看一两银,又看看小光头,有些茫然:“百虫散是无人能够治好的,也就没有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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