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不会哭了。”喻明秋翻了个白眼,又道,“还有,我不喜欢糖葫芦,酸!”
“我知道啊。”秦绾却点点头,“看你被酸得整张脸都皱起来的样子,要哭不哭的,挺好玩的。”
“咳咳。”慕容流雪哭笑不得,只想说王妃你十岁的时候就这么会欺负人了,怪不得你的对手一个两个都被坑得尸骨无存啊。
“那你现在还给我买!”喻明秋气急。
“上次看你吃,以为你长大了不怕酸了呢。”秦绾轻飘飘地道。也确实是那个画面才唤醒了她的记忆,让她想起了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小道童。
“……”喻明秋哑口无言。
什么时候成了习惯呢?明明是喜甜不喜酸的人,却渐渐习惯了山楂的酸味,偶尔就想啃上一根,尤其是知道欧阳慧死讯的那一天,啃了二十多串糖葫芦,吃得上吐下泻。之后就接到了妹妹想要他做摄政王妃侍卫的消息。犹豫半刻,他就去向师父辞了行,挥挥衣袖下了白云山。
或许,是因为在摄政王妃身上,还能看见当年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姐姐的身影?
他永远不会告诉秦绾,这十几年,就算被同门排挤孤立,可当初那个揍趴下一众半大小子的小姐姐踩在“尸山”上,豪气干云地说“那小鬼是我罩着的想欺负他先打赢我”的画面,是记忆中最鲜艳的色彩。
师父是活神仙,并不会管门下弟子之间的关系,而不出大事,也不会闹到师父跟前去,因此欺负他的师兄都很会掌握分寸。而欧阳慧就是唯一一个会站在他前面,坦坦荡荡地对他表示出袒护的人。
“算了。”喻明秋叹了口气,一脸的颓废。
就像秦绾说的,现在他倒是能打赢了,可打赢了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把小时候的恶作剧都报复回去不成?太幼稚了点。可就是……好不甘心啊!
“这个给你。”喻明秋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过去。
“这是……”秦绾接过来,看清楚之后,不禁脸色一变,脱口道,“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夏恂身上带着的。”喻明秋沉声道,“想必王爷也是看见了这东西才对他起疑的。”
“这是?”慕容流雪好奇道。
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就是上面雕刻的是太极八卦图案,不像是夏恂这样的官员会喜欢的,而且这大小样式,都更适合女子佩戴。
“这是当年青城观掌教送给我的见面礼。”秦绾面沉如水,“猎宫之后,我的东西很大一部分都失踪了,这些年王爷帮我四处找寻,收回来了一部分,但还有几件不知所踪,其中最有意义的就是这一块。王爷应该是看见了,但不能确认是不是,不过夏恂戴着道教的玉佩有些不伦不类,才想要我自己去试试的。”
很显然,李暄不确定,可青城观掌教送出去的东西,当时在场的喻明秋肯定是记得的。
于是,这就是喻明秋废了夏恂的原因?不管夏恂从哪里得到的这块玉佩,可居然拿着欧阳慧的东西,在喻明秋眼里就是亵渎。
“夏恂,是废太子的人?”慕容流雪沉吟道。
“不然很难解释他能弄到这东西。”秦绾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玉佩放进了自己的百宝荷包里。别的男人戴过的饰品,就算她再喜欢也不会佩戴了,不过这块玉是长辈所赐不可毁坏,只能暂且收着了。
“废太子和圣火教应该没关系吧?”慕容流雪道。
“没有。”秦绾回答得很肯定。就算最后的时候李钰已经在防着她了,可这么大的事还是不可能完全瞒住她去做的。
“废太子已经是过去了。”喻明秋显然很不喜欢这个话题,撇撇嘴道,“重点是,他现在是谁的人?”
秦绾无语。
夏恂现在是谁的人?如今李镶和杜太师正大肆启用废太子一系的旧人,多半八九不离十。
“那个什么太师怎么哪里都要插一脚。”喻明秋抱怨道。
圣火教、宿州军、庆亲王,已经够麻烦了,朝堂上还要再伸一只手。
“圣火教心怀鬼胎,若是跟他们合作,只怕与虎谋皮,更会引火烧身。”慕容流雪沉吟道。
“陛下终究还是长大了。”秦绾淡淡地说了一句,听不出喜怒。
四年前还唯唯诺诺的李镶,如今也终于有了一点帝王的影子,或者说,坐在那个位置上久了,就算本来再平凡的人,也不知不觉就滋生出了一种名为“野心”的东西。
“关于归政的事……”慕容流雪沉吟着,没有细说,只提了个醒。
“王爷说过,皇帝大婚之后,若是想亲政,就还给他。”秦绾道。
“真还?”慕容流雪都不信。
不是他觉得李暄恋权,而是这本是一条没有退路的路,归政于皇帝的摄政王,自古以来就没有好下场的。
“还了又如何?”秦绾不以为然,“和现在有区别吗?”
慕容流雪不禁楞了一下。
丞相楚迦南、中书令萧无痕,六部尚书中五部都在李暄掌控之中,剩下一个工部不疼不痒。何况工部的人对司碧涵可崇拜得很,慕容流雪自己也没少跟工部打交道。
武将这边,外有冷卓然,内有凌从威,水上又言凤卿,就算凌从威不明确站队,也不会靠向李镶的。各州的驻军不少都跟着李暄或是秦绾打过仗的,对李暄的忠诚度远高于小皇帝。在这样的情况下,李镶就算亲政又能做什么?朝堂之上,欺上瞒下、阳奉阴违的事还少吗?除非立志做昏君,否则哪个一品大员都不是皇帝一句话想废就废想换就换的。
就像是曾经李暄说过的,皇帝随便说说,大家随便听听,听完该干嘛干嘛呗。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去看庙会吧,顺便让圣女给我们也祈福下。”秦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