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绾贞坐了一整日,腰有点酸,下地朝窗外看看院子里的翠绿的梧桐,王文贵放轻脚步,怕扰了王妃,加着小心走到王妃身后,低声道:“王妃,是要回王府吗?”
沈绾贞转过身,“王公公你回王府跟王爷说一声,我今晚留宿慈宁宫抄写经书。”
王文贵一愣,看看她,有点为难,“可王爷那……”
“母后这几日吃斋念佛,我替母后抄写经书,也尽一分心意,何况母后也是为了王爷和我,我怎好自己享乐。”
王文贵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躬身道:“是,王妃”
赵世帧晚间下朝,一进正院,寂静无声,心里纳闷,迈步进堂屋,静悄悄无人,丫鬟都不知跑去那里,绣菊听见脚步声出来堂屋,见王爷忙蹲身行礼,“王爷回来了”
“王妃去那里了?”
“刚王公公回来说王妃留宿宫中,帮太后娘娘抄写经卷,不回王府,特让王公公告诉王爷一声。”
赵世帧进了里屋,吉祥和福生、绣菊几个服侍洗脸,传晚膳,偌大长桌,他一个人吃饭,吃得没滋没味,间或抬头,对面座位空着,他吃了一碗碧梗米饭,就撂箸,照平常夫妻一块用膳,饭量减了不少,用过晚膳,他又看会书,心里总觉有事,一会抬眼望望房门,恍惚沈绾贞妖娆身姿出现在门口,盈盈浅笑。
他把眼移到书上,扉页上出现沈绾贞娇俏的笑靥,他合上书,早早安置。
每日夫妻二人相拥而眠,他睡得香甜,可这晚他竟怎么也睡不着,周围万籁寂静,蛙声蝉鸣,听得真切,角楼鼓打三更,他才迷糊睡去。
卯时,他习惯地醒了,闭眼伸手往旁一摸,手到处没有阻碍,他冷不丁睁开眼,旁边床榻空的,才想起,沈绾贞留宿宫中。
他无精打采起身,吉祥和福生侍候主子穿衣,福生瞅瞅爷的脸,像是一宿没睡好,小声道:“听王公公的意思,王妃今儿还不回王府。”
这时,王文贵上来,赵世帧道:“太后怎么想起让王妃帮着抄经,后宫嫔妃没事干,不拘谁都能抄。”
王文贵听出王爷声音不悦,陪着小心道:“昨儿太后娘娘请太医院的孙院判给王妃诊脉,然后太后娘娘就决定吃斋礼佛,留王妃抄经。”
赵世帧正了正玉带扣,一听手顿住,诧异道:“王妃生病了吗?”
王文贵思忖须臾道:“太医说王妃身体康泰,太后娘娘就是担心……”
“担心本王没有子嗣?”
王文贵略显尴尬,“太后娘娘关心王爷和王妃”
赵世帧心想,母后不会难为沈绾贞,于是对王文贵说,“你今儿进宫看看。”
王文贵知道王爷是不放心,看看,就是看看王妃是不是受了委屈。
萧夫人从窗子里看见派出的小丫鬟进了小院,脚步声走到门口,忙问:“王妃昨晚没回王府?”
“没回来,听上房的人说太后留宿宫中,这几日好像都不能回王府,上房的丫鬟都清闲自在,府里有要紧事,由闫妈妈处置。”
“把我比照王妃脚样子做的绣鞋找出来。”那丫鬟一愣,主子怎么突然想起不相干的事。
萧夫人看她没明白,压低声儿说道:“用布包好,我今晚送去上房。”
那丫鬟一下开窍,“奴婢怎么就没想到?”
次日,沈绾贞起了个大早,趁着没开早膳,又抄了一会,待早膳送来,沈绾贞一看,都是素菜,太后娘娘吃素,她也随了太后。
虽说都是素菜,做的色香味俱全,精心烹制,清淡爽口。
吃过早膳,沈绾贞净手漱口,命宫女点燃熏香,虔心抄写。
对她来说这也是桩好事,可以修身养性。
“王妃歇歇,喝口茶水吧”侍候的两个宫女倒都很尽心,一个在旁打扇,驱赶蚊虫,一个端茶递水。
沈绾贞嗓子有点干,接过茶水低头呷了一口,抬头,无意间望眼窗外,只见一位官宦人家的中年贵妇朝寝殿走来,这位贵妇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仪态端庄。
“太后娘娘今儿又宣赵指挥夫人进宫。”
沈绾贞暗自笑了,薛瑾的嫡母大概早就把话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