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即使出事,周分曹也不能怪陈三郎。没有陈三郎,他如何有这么一个施展抱负的机会?虽然是进士出身,可正是见识过官场上的门道,周分曹更加明白自己很难再出仕了——除非对元文昌俯首称臣。
只是那样,周分曹宁愿终老山林。
道不同,不相为谋;道同志合,士为知己者死。
作为老派儒生,如此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周分曹回去县衙不提,这边许氏父女却进行了一番激烈的口角争辩,结果许念娘完胜,许珺被说服,直到今天早上,两者才离开泾县来找人。
这一找,竟然出奇顺利。
见到陈三郎安然无恙,许珺放下悬着的心。
许念娘打量他一眼,叹道:“我已经够能惹事的了,没想到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我都有点后悔太早把女儿许配给你了。”
“爹,现在你怎么说这个?”
许珺一跺脚,非常不满意。
陈三郎搔搔头,回想这一年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桩接着一桩,确实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或许,这便是大势所趋,树欲静而风不止。
三人成行,取道回泾县。在路上,陈三郎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许珺听着,倒没什么,只是对敖青颇有愤慨。但这些内容听在许念娘耳中,却别有波澜,他是老江湖,无论对于敖青,还是净空和尚的实力,都有一个比较具体的衡量,坦白地说,自家这位准女婿被卷入的漩涡可不小。
回到泾县,许念娘自回武馆,陈三郎则带着许珺去县衙。
“大人,你回来了?”
周分曹喜不自禁,他双眼布满血丝,显然一夜未睡。
“周先生,累你担忧了。”
“无妨,回来就好。”
周分曹没有多问什么,经历这些事后,陈三郎身上隐隐笼罩住一层神秘的色彩,有点不可揣摩。
陈三郎刚坐下不久,下人奉上的茶才抿了一口,就见一名衙役神色有些慌张地跑进来禀告:“大人,不知何故,今天县里突然涌进了大量武林人士,他们都带着武器,似有所图的样子……”
周分曹一听,眉头皱起:“可有人闹事?”
“暂时还没有。”
衙役心情忐忑,这么多武林人士,一个个看着面容不善,一旦动起手来,可不是他们这些衙役能抵抗得住的。
“知道了,你先下去,加紧巡逻。”
“是。”
衙役躬身听命,退了下去。
陈三郎眼眸中有光芒隐现:估计不错的话,这批武林人士定然出自祁家府,他们追到县城里来了。想必是南阳府那边的官方不方便直接出面办事,所以才有这么一出。
旁边周分曹撸了撸胡须,沉吟着问道:“大人你看,这些武林人士突兀出现在咱们县城是为了什么事?”
陈三郎冷笑道:“为了杀我。”
“什么?”
周分曹大吃一惊,跳了起来。他微微一想,顿时有几分了然:欺人太甚,明地暗地,手段层出不穷,是要撕破脸了吗?
只是,即使撕破脸了又如何?
想到虎威卫的狰狞,周分曹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发现倘若事情真得发展到了那一步,自己竟是什么都做不了,根本无力反抗。
陈三郎坐得稳,道:“许县尉。”
“在。”
许珺娇声回应。
“你率领一队衙役负责全城戒备,但有滋事捣乱的,统统拿下;敢抵抗者,杀无赦!”
“得令!”
许珺微微一笑,心情愉快地离开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