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瞬时间,一片呜咽声,沈柏腾没有哭,只是双眸幽深的盯着沈廷的尸体,哭的,都是跟着沈廷的部下和股东,至于哭声内有多少真心那就让人无法得知。
而就此时,沈廷的助理朱文适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站在了一个非常醒目的位置,他对着所有人说:“从今天开始,四太太梁笙,将得到沈董事长生前所分配给她的百分之十的股份,而梁小姐,也将继承沈总名下的股票和基金,会在沈董的后世处理妥当后,继承沈董事长的位置!”他说到这里,停了停,又侧脸看向沈柏腾说:“而在今后的日子里,沈董事长认命沈柏腾先生为执行总裁辅佐梁小姐,而沈博文先生则从副总经理身为总经理,这是沈董事长和董事会一致的决定,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全力配合。”
朱助理这句话一出,病房内的哭声弱了下去,所有人全部看向朱助理,可朱助理没有看他们,而是将目光投向我,我从他的目光中,一点一点朝他走了过去,最终站定在朱助理身边,红着眼睛对着沈氏集团股东敬了一礼,又对着三太太他们所站的方向敬了一礼,半晌,才嘶哑着声音说:“老爷既然已经离世,希望大家都节哀,沈氏是老爷这辈子的心血,不管是谁继承,我都希望大家能够继续齐心协力辅佐沈氏,沈氏是老爷,老爷就是沈氏,希望大家都能够延续他的血脉,今后,我也将以执行董事长的身份和大家见面,有不足的地方,希望大家都能够多多指教,并且共同进步,衷心的谢谢大家,这么多年对沈氏的付出。”
我再次重重鞠了一躬说:“谢谢。”
所有人站在那里没有动,气氛有点尴尬,没有人出面来说,我便始终保持着僵硬的腰身鞠躬在那里,还好,最后,沈氏集团几个重要的股东出来了,立马过来扶住我说,让我不要如此客气,并且还说,沈氏也是他们的职责,这一切,全部都是他们的分内的之事,还希望今后的我多多担待。
正当我和沈氏的股东寒暄时,我已经停止哭泣的三姨太太忽然将我面前的股东们狠狠一推,在去看她时,她忽然顺手给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极其清脆,整间病房都带着回声,三姨太太指着我说:“贱人!肯定是你这个贱人在背后给老爷下了**药,沈氏怎么可能会交给你!你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四姨太太,你哪里来的勇气敢接手沈氏?老爷的两个儿子沈博文和沈柏腾都还在呢!沈氏哪里由得你做主!而且这遗产分配的不公平!我第一个不同意!”
我被三太太这一巴掌打得头昏眼花,好久才稳定下心神,刚想说什么,朱文便站了出来对三姨太太说:“三太太,财产是老爷的个人所得,他要分配给谁,是他自己的意愿我们无权干涉,而且如果您觉得不服,姜律师便在后面,您可以去找他了解一切相关情况,遗嘱上面有老爷的签名和掌印并且是在老爷清醒时,当着这么多股东宣布的,难道还有假不成?”
三太太说:“怎么会没假!她是什么人?说到底是一个无名无分的人,沈家的正妻只有大太太蓉鑫一人,虽然大太太最终和老爷离婚,要轮也是轮到二太太,四太太哪里来的资格来承受这一切?”
朱文淡淡一笑,并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对我问:“太太,您的东西带来了吗?”
我知道朱文在问什么,便点了点头,从包内拿出两本红色的东西,朱文便将那两本红色的小册子打开,举在众人的视线中说:“这是老爷和梁小姐的结婚证,两人已于昨天上午十点十分注册成为夫妻,也就是老爷的正妻,希望大大家好好看看。”
三太太看到那红色的结婚证时,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她摇晃着手指着我说:“你……你……”她你了很多次,却始终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朱文不再管三太太的质问,而是对身后的姜律师说:“怕个别的人没有听清楚,姜律师,劳烦您再说一遍。”
姜华点点头说:“好。”
便重新拿起文件,按照沈廷写的遗嘱上再次复述了一遍,内容很长。
所有人但却依旧很有耐心的听着,试图从那份遗嘱中听出破绽,在这一过程中,我只是极其冷静的站在那里,目光直视着前方,至于侧面那道锥心刺骨的视线,我始终没有理会。
律师终于复述完后,便问所有人是否还有异议,律师首先将视线看向二太太,而太太闷声不吭,律师又看向沈柏腾,沈柏腾面无表情的脸,挤出一丝笑说:“我没有任何异议。”他侧脸看了看一眼二太太说:“当然,我的母亲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律师听到沈柏腾如此说,便又看向三太太问:“您呢?”
三太太冷笑说:“我有异议还有用吗?便宜都被你们占尽了!老爷现在死了!全都死无对证!”
律师说:“那么就是说您目前还有异议了?”
三太太不说话,明显脸上是巨大的不满。
律师说:“如果您还有异议,那么就请之后再提出,如果异议成立,我们会进行重新梳理。”
律师说完后,又看向我问:“四太太您呢。”
我捂着脸,低声说:“无异议。”
律师说:“好,既然这其中只有三太太有异议,和沈博文先生没有到场以外,其余的都没有任何问题,那么接下来便将以沈董事长的后世为重,毕竟死者为大,至于之后财产分配问题,我会陆续进行处理,三太太若是觉得财产分配不公平,或者有问题,可以向法院申请上诉。”
律师公事公办说完后,便收拾着桌上的文件,对我还有朱助理点点头,便离开了病房,而沈廷的尸体便在两个小时后最终确认死亡,被推入了停尸间,而沈柏腾便带人着手处理沈廷的葬礼的事情。
我和三太太还有二太太被司机给送回沈家,当然,是分批坐车离开的,在这期间朱文始终都跟在我身旁。
我不知道今后会有什么狂风暴雨,一个沈博文还没有回来,估计后面还会有多事情折腾。
我们都回到沈家后,三太太冲上来便要像个泼妇一样对我进行争吵,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对她这种人进行任何的无意义上的争吵,便迅速入了自己的房间,将她直接给关在了门外,三太太像是精神亢奋了一半,不断敲着我房门在外面叫喊说,不相信沈廷会把公司交给我,问我给他到底吃了什么蒙汗药。
我始终坐在房间内闷声不吭,她又在外面说,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还说在沈廷住院这段期间,我消失无踪,连病床边上都没有沾过,是她日以继夜,整天整夜无法安睡去照顾沈廷,可没想到最后,竟然得到的东西最少的人是她。
她说,她二十岁就跟了沈廷,一直跟到现在三十多快四十了,却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下场,她在外面大哭着大叫的,说到动情的时候,还用脚来踹门,沈家那一天都始终无法安静下来,全部都是三太太的吵骂声。
我觉得连头皮都是麻的。
一直到达下午,三太太闹的也累了,便也善罢甘休的下了楼休息,一直到达晚上,外出处理事情的沈廷来到了沈家,那个时候,我们所有人正好在餐厅内吃饭,沈柏腾走进来,仆人便快速去接他的外套,大衣挂好后,他便径直朝餐桌边走来,跟在后面的仆人问他是否用餐了,沈柏腾站在餐桌边看到桌上的饭菜后,便对仆人说:“加一位。”
仆人明白了他还没有用晚餐,便快速去厨房那内拿了一套新的餐具,他正好坐在了我对面。
我拿上勺子的手一僵硬,便当做没有见到他的视线,继续用着我的晚饭,沈柏腾靠在椅子上,懒懒的打量我很久,他便直起了身体,拿起了桌上一双筷子便也同样用着餐。
餐桌上只有我和二太太和沈柏腾,三个人沉默不语的吃着,二太太并没有吃多少,她吃了几口后,便放下了手中的碗说:“你们慢吃。”
二太太起身离开,只剩下我和沈柏腾时,我放下了手中的碗说:“你也慢吃。”我刚想起身,对面的沈柏腾说:“坐下。”
我身体肢体动作一顿,沈柏腾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脸看向我,笑着说:“躲什么,难道我还会把你吃了吗?”
他脸上一片温和的笑意,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当然,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我自然也不用害怕他,便侧过脸对他柔柔的笑着说:“我怕什么。”我重新坐在他对面。
沈柏腾笑了笑说:“确实你不该用惧怕我,特别是现在。”
他说完这句话,便继续拿起乌木筷,非常缓慢且具有很好的涵养而食用着,我便坐在我他对面,一直看着他用餐,他吃的并不是太多,适可而止后,他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我看向我问:“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说:“解释?”
我笑着摇头说:“没有解释。”
他朝我伸出手说:“东西拿过来给我看看。”
我说:“什么东西。”
他说:“结婚证。”
我嘴角微微一抽,便笑着说:“没带。”
沈柏腾说:“上楼去拿。”
我坐在对面,最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按照他的话上楼去拿接结婚证,我从房间内把东西拿下来后,便递给了他,他接到手上后,我继续回过身坐在他对面。
沈柏腾拿着两张结婚证放在手上认真查看着,像是查看文件一般,他仔仔细细看了很久,直到确认是真的后,他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我说:“看来,今后我还要尊称你一句小妈了?”
我说:“不用,往常称呼便好。”
沈柏腾说:“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我没想到沈柏腾竟然会如此平静来和我谈这件事情,我以为他会勃然大怒,他这样反常的情绪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我依旧沉稳的回答说:“他们怎么安排,我就怎么走。”
沈柏腾听到他们这两个字,他挑眉笑着说:“他们是谁?”
我想了想,回答说:“董事会。”
沈柏腾嗯了一声说:“是该听董事会的。”
我笔直的坐在他对面,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可放在餐桌下的手却已经缠成一团,满是虚汗,说到底,我对沈柏腾的惧怕,是来源骨子里。
沈柏腾见闷不吭声的模样,他笑着说:“别紧张,这是好事,掌管了沈家后,我会用尽全力辅佐你,别担心,不会有事。”
如果我相信他这句话是真的,那么我就是蠢得够可以,可他既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诚意十足的话,我便微笑的回应说:“我对这些事情都不懂,以后要多和你请教请教了。”
沈柏腾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说:“当然,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我可以教你。”
我说:“谢谢。”
他说:“不用,我们什么关系。”
他喝完手上那杯水后,便拿着手中的水晶杯放在手上把玩着,过了好久,他说:“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情,先走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放下手中的水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旁的仆人立马将外套从衣架上拿了下来,他随手接过,拿在手上给自己穿好,他扣着胸前的一颗西装扣子说:“恭喜了。”
他说完,便满脸淡漠的从我身上移开了视线,朝着门外走去,他到达车旁时,司机立马将车门给拉开,他弯身坐了进去,车门被关闭,车子发动引擎,很快,便开出了沈家。
他离开后,终于,我用力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