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过程中,蒲类士卒对这一支汉人骑队表现得十分恭顺,尤其对那为首的张公子十分好奇。不少蒲类国士卒一度怀疑所谓张公子是女子假扮,因为搜遍他们可怜的见识,哪怕所谓最好看的女子,都无法与这位张公子相比。直到那张公子一开口,所有猜测都被粉碎——那明显变声期的少年嘎声,当真是如假包换的“公子”啊!
午后不久,前往迎接的林天赐和邓展,伴随一支骑队回来了。
这支骑队约三十余人,看上去与蒲类国的巡兵并无不同,看样子也是“胜兵”,其中一中年胡人十分醒目。这中年胡人虽魁梧强壮,但不是醒目的原因,因为周围如他一样的胡人也不少。他的醒目,在于他头戴的皮帽,插着两根差不多两尺长,颜色洁白的雉翎。这在穿着基本以棕、褐为主的胡人当中,自然格外醒目。再加上他与林天赐并驾齐驱,更能彰显其身份——毕竟林天赐的身份可是西域诸国官制中,文官之长府丞啊。
“敝人蒲类前部辅国侯奎木,这位一定是富平侯世子张公子。果然,当真是丰神如玉,平生仅见啊!”这位自称蒲类前部辅国侯奎木的,一见面就大赞不已,不过绝不是客套话,实实在在语出真诚。
蒲类前部说白了就一游牧部落,举国上下无一通汉语,更别说这样带点文采的溢美之词了。为他做翻译的是林天赐,翻译时自然经过润色,蒲类人说的也都是匈奴语,林天赐胜任有余。
张放这一路上也有向林天赐、阿里穆学习匈奴语。如果是真正的富平侯世子,绝不会这么做,堂堂世家子,煌煌大汉民,岂能学胡语?但来自现代灵魂的张放,却没有这样的心理障碍。他这一路上多与胡人打交道,而塞外西域受匈奴操控百余年,多以匈奴语为通用语,总指望别人翻译怎么行?万一落单怎么办?连问个路、讨个食,都不知怎么张口,这不是张放为人处世之道。
张放脑子灵活,口齿灵便,又有后世的广博见识,语言天赋是极好的。但毕竟所学时日尚短,勉强能听懂,说还是不行,所以还是以汉话回应:“张放向辅国侯问安,请代向贵国国君转达敬意。”
张放这些天没少向林天赐打听西域的风土人情及各国状况,自然也是知道,西域诸国的官制相对固定。一般而言,比较大的邦国,如乌孙、大宛、康居、月氏等,除国王之外,下设副王,通常由国王的兄弟或伯叔子侄,又或部族中实力强盛者担任。其下设辅国侯、击胡侯,却胡侯、左右大将、左右都尉,击胡左右君、左右骑君等等。文官职位较少,只有府丞、译长等。
不过对许多西域小国而言,并无这许多官职,似乌丹支离,就只有辅国侯及左右都尉两级而已。而蒲类前部则多了左右大将一级,再多的话,什么大将、都尉就掉价成为队率、什长了。
眼下这位辅国侯奎木,就是仅次于蒲类前部君长的副首领,派他来接待,应当说对张放还是挺重视的了。当然,与都尉一样,西域诸国的这个侯、那个侯与汉朝的侯爵没有可比性。张放这位富平侯世子,权势秒杀蒲类前部这类君长,更别提什么辅国侯了。
奎木先向张放表示了敬意,再解释国君出猎未归,故未能远迎,致以歉意之类。
其实张放并无证明自家身份的印信之类的东西,不过有曹雄、林天赐这些货真价实的乌丹支离都尉、府丞旁证,再加上整个西域都找不出第二人的风采,奎木哪有质疑之理。
奎木孤陋寡闻,并不知道富平侯在汉朝的地位如何,但当听说张放的母亲是当今汉家天子之姊,他是汉天子的亲外甥时,这简单明了的身份信息完全将其震住了,呐呐道:“难怪、难怪……”
大概这是奎木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到汉家皇室贵胄,激动中更带着几分惶恐,惟恐怠慢。在得知他们身后追着一群“胡盗”之后,立即自告奋勇,表示愿率国中勇士前往截击,教训这帮有眼无珠的恶徒,公子尽可放心前往我部帐休整云云。
张放表示府中有要事,需赶回长安,不克前往,再三致谢。
奎木再三挽留未果,当下拨了一什人马给张放,既为保护,也为向导。然后急吼吼拍马回驻地,召集部族战士,为张放阻挡追兵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