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乱作一团,我只觉得头脑发懵,伸手想要拍一拍正伏在我身上的长兮,入手的却是一片温热湿润,还有一支没入他后背的箭。
“长兮!”我不敢动,声音急得带上了哭腔:“长兮,你说话啊长兮,长兮……”
然而他靠在我肩上的头动也没有动,安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我觉得心中一寒,周身发冷,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却许久不敢放到他的鼻子下面。生怕入手的只有一片寒凉,丝毫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
马车重新行进起来,刚刚那个侍卫成为了车夫,他拼命抽打着马屁股,扭头对我说:“夫人莫慌,这箭进的不深,且没有在要害,只要及时赶回去,还是有救的。”
他的话让我稍微冷静下来,将手探到他的鼻下,果然还能感受到微弱的呼吸。
“还活着……”我再也控制不住,泣不成声:“还活着……”
我实在无法想象失去他之后的生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活下去。如今他已经成为了我的另一半生命,我不能没有他。
马车驶进彭城,一路上横冲直撞,不知撞翻了多少小商贩的摊位。那侍卫却毫无所觉,依旧将马鞭抽得山响,嗓子也因为驾马而变得沙哑。
要是等到回去府邸再说的话怕是就晚了,于是侍卫便勒停下马,询问路过的百姓最近的医馆在哪里,然后一路冲到了那个百姓所说的医馆前面。
医馆不大,地势也比较偏僻,侍卫直接从马车上跳下去,将医馆的门拍得震天响。
来开门的是个小药童,他一脸不满的瞪着侍卫:“敲这么厉害做什么?我又不是聋子。”
侍卫也懒得跟他解释,直接伸手指向依旧趴在我身上的长兮,焦急道:“我家大人身受重伤,还望大夫可以赶紧救治!”
那药童这才看见浑身是血的长兮,慌忙回去喊人前来帮忙。
长兮被后来出来的几个年长一些的药童小心搬了进去,我一路跟在后面,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长兮苍白的脸。
长兮被安置在了一个干净的竹塌上,一位老大夫已经等候在一旁,他身上套着一件白色罩衫,手正在一盆冒着热气的水中浸泡清洗。他命令小药童燃起火盆,然后从药箱里取出一块烙铁。
这种烙铁我见过,上次我的胳膊被刺穿时李大夫就是用这种烙铁为我止得血。那种血肉遭到灼烫的痛楚我到现在依旧记忆犹新,如今长兮却要与我感受到同样的痛楚,这令我更加的心如刀割。
逍=一个六七岁的小药童走到我身边,他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声说:“姐姐,师傅说要你出去,他要开始拔箭了。”
“不,我要陪着他……”
“师傅说姐姐留下来会伤心难过,等会儿肯定会干扰他。”小药童又扯了扯我的袖子,眨巴着大眼睛说:“姐姐出来好不好?我给姐姐拿梅干。”
他的眼睛干净澄澈,带着一丝请求和担忧。我看向老大夫,他神色冷俊,指了指外间,又向我点了点头。
我心中就算我不走他怕是也要把我赶出去,于是只得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外间,留下已经昏迷的长兮在里面。
“姐姐,你哭了。”小药童掏出一颗梅干塞进我嘴里,帮我擦去脸上不断流下的泪水,安慰我道:“师傅医术高明,那个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我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来:“一定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