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张不疑会如此生气,也从未想到自己竟在无意间为他二人带来了如此多的麻烦,如今他一怒之下说出的话语,竟让一向善辩的我也哑口无言。
似是觉得自己刚刚说得有些过火,张不疑懊恼的低吼一声,然后无力道:“雪儿,我并非有意凶你,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加珍惜自己的这条生命。”
我脸色有些发白,摇摇头,艰难的笑了笑,涩声道:“不疑兄所言极是,是我太冲动,竟忘了顾全大局。你们放心,我不会再乱来了。”
张不疑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想摸一摸我的头,见我神色黯淡,伸在半空中的手一僵,终是收了回去。
队伍开始前行,我和阿瑞行在最后,不知不觉与队伍拉开了距离。
“阿瑞。”我突然说:“我刚刚不小心把自己的东西包进刘夫人的包袱里了,你去帮我看看,看有没有一支精致的金簪子。”
阿瑞吓了一跳,立马小跑着跑去了队伍前面去寻刘夫人。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喃喃:“对不住了。”
对不住了,阿瑞、不疑兄还有张先生,我知道你们是真心待我,希望我好、希望我活着,可是我必须要去那里看看,我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人在思念着我,这份思念如此强烈,我又怎能不去回应他?
钻进林子,我按照刚刚那名士兵报告的路线快速前行,树枝刮破我的衣裳,头发也尽数披散滑落,然而这些都阻止不了我前行的脚步,一如阻止不了我剧烈的心跳和兴奋的战栗。
“雪儿!”身后却忽然传来张不疑的咆哮,他的脸上是燎原的愤怒,额上甚至还有暴起的青筋。
他很快便追上了我,一把扯过我的袖子将我拽到他面前,然后扬手给了我一个干脆利落的耳光。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攥紧拳头,原本温润儒雅的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疯狂的愤怒。
“放开我……”我脸颊剧痛,低垂着头不看他,只是在手腕上徒劳的用力,想要挣脱他攥着我的那只手。
“你给我醒醒!”他将我按到树干上,突起的枝丫戳进我的背,痛得我不禁轻哼一声。
“为何不看我?”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与祈求,额头抵着我的发顶,哀求一般说:“你看看我啊,哪怕一眼也好,只要能将我看进你的心里去……”
“抱歉……”我声音虚浮,眼泪一滴滴滴在鞋面上:“我的错……我的错……”
林子里很安静,只有我不停的“对不起”还有张不疑隐忍的哽咽。
我不知道我这对不起是想说给谁,或许是此刻脆弱而绝望的张不疑,又或许是那位我此刻无比想见,却终是见不到的人。
多年后,每当我回忆起那日的情形,我总不禁会想:若是那日我没有被张不疑拦下来,我与他,终是会在一起的吧。
“我也不知道,随缘吧。或许先碰上谁,便是谁了。”
然而擦肩而过,转身一世,老天说,那终不是我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