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阳瞬间就偃旗息鼓了,对啊,生在这个年代,干什么不仅要有钱还得要有票,粮票、布票、油票...总之,有票能行千里,无票寸步难行。
其实潘阳空间里存有盐巴,只不过她根本不敢拿出来,拿出来吓坏潘家人不说,下一秒绝对直接被当成怪物通报上去。
既然盐不能用,那只能退而求其次,削了柳树枝当牙刷,不仅他自己刷,家里的萝卜头们全都要刷,而且是强制性的,至于张学兰和潘恒春,潘阳就不管了,爱刷不刷。保护牙齿从小做起,为了小萝卜头们的牙齿健康着想,潘阳只能当一回‘严父’,严格要求萝卜头们。
洗完脸刷完牙,所有人照旧蹲在堂屋门口的二层石台阶上吃饭,雪里蕻配红薯面馍馍。
潘阳发现这个时候大锅饭的概念已经不是那么严重,毕竟都七七年了,搞不好人家小岗村已经在偷偷大包干了,农忙的时候,他们村早晚两顿饭都在自家解决,只有中午才去大队里吃大锅饭。要是赶着清闲的时候,则是一天三顿都在家解决,至于耕地种田什么的,还是在一起干。
吃饭完,就该去大队了。张学兰是村里出了名的懒,她照样守在家里,美其名曰洗衣做饭看孩子。
洗衣?大到潘恒春,小到潘士告这个萝卜头,哪个不是脏兮兮的,从没见张学兰主动洗过谁的衣裳,只有潘阳换下后强烈叮嘱,张学兰当天才不情不愿的给洗了,哦,就洗几件衣裳能从早磨蹭到晚。
做饭?这个时候正赶着农忙,中午全去大队吃了,做谁的饭?
看孩子?除了小萝卜头没上学之外,其他三个孩子可都是每天去学校的,谁要她看!
不去就不去吧,潘阳也不勉强,她奶奶这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张学兰不去大队干活,剩下就只有她和潘恒春还有潘士尧,他们三个‘男人’挣的工分差不多能管潘家上下温饱。
三个男人晃悠悠的走到大队,已经快九点了,许多人还没到,大队里就稀朗几个人,大队门口摆了张红条案桌,王记工翘二郎腿坐在那里,他面前放了纸笔,还有一个印有‘人民公社好’字样的搪瓷杯。
见潘家的三个男人到了,王记工说,“今天就你们三个,学兰还不来?”
潘阳说,“她不来,你记名吧。”
王记工每天的任务就是把当天村里参加劳动的人名记起来,为防有人偷懒,他上午点一次名,下午再点一次。只有全天都在,才能给你一工分,如果只来半天,那么对不起了,一工分都没有。
公社化运动的一大特点就是,人不到齐不开工。潘恒春爷三个寻了一处地坐等人到齐,没一会潘恒春的另外两个儿子潘兆房、潘兆丰也来了,聊天的圈子壮大了起来。
潘兆房是潘阳的二爷爷,二奶奶给她二爷爷生了三个闺女一个儿子,他家四个孩子是挨肩生的,基本上一年一个。
大的闺女和潘士云同岁,小儿子跟潘士松一样大,中间两个闺女,潘阳到现在还不知道她们叫什么。o(╯□╰)o
对二爷爷家的几个孩子,潘阳一直都认不清,因为潘阳出生时,他们嫁人的嫁人,结婚的结婚,加上来往不多,自然认不得。
潘恒春的三儿子潘兆丰,有两个闺女一个儿子,两个闺女和潘士云差不多大,至于儿子,比潘士告还小一岁。
在这个以儿子多为骄傲的年代,潘阳多少也明白她奶奶为何这般‘狂’了,因为人家儿子生的多啊!
快九点半时,村里人差不多到齐了,王记工手持喇叭高喊,“还有谁家没来?”
人群中不知道谁回了声,“二麻子家还没到,我路过他家,他家刚吃饭!”
王记工气道,“不来拉倒,不等了不等了,我们开工!”
这几天是一年中比较忙的日子,今年格外忙碌,除了要收割水稻外,还要修破损了的淮河堤坝。他们已经连着修一周堤坝,今天不能再去了,因为必须要赶在霜降前把水稻收割完,才能不影响下一季的耕种。
村西头的打谷场上已经堆了一部分收回来的稻谷,王记工把村里人分成两拨,一拨坐拖拉机去田里割稻谷,一拨去打谷场把稻谷打出来。
潘士尧被分去下田割稻谷,潘阳和潘恒春留在打谷场。
这个年代没有收割机,稻谷用镰刀割,收了放打谷场,所有稻谷摊开,村里会开拖拉机的男人,开拖拉机在摊开的稻谷上来回打转,直到把稻谷压出来为止。
此外,为了提高效率,打谷场上有个大石磙,开拖拉机压稻谷前,几个大汉先把大石磙安装到拖拉机尾巴上,拖拉机发动后,再有一个人站在石磙的凹槽处扶着石磙个拖拉机的接触头,然后不停地在打谷场上打转。
至于没什么力气的妇女,则是手拿铁叉,在拖拉机到来之前,不停翻动稻谷,让拖拉机碾压的更充分彻底。
潘阳自认她手无缚鸡之力,很有先见之明的躲在人群后头,看着几个大汉‘哎呦嘿、哎呦嘿’的推大石磙。
在分派任务时,她抢先拿到个铁叉抓在手里,一群妇女中,就她一个‘大男人’和她们干同样的活。村里的一个妇女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眼神里分明带着鄙视,潘阳只当没看见,把大铁叉往肩膀上一甩,撒丫子奔向稻谷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