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进去收纸条儿的时候其实还有些担心,眉毛蹙着,走到许飞那儿的时候,许飞对她笑了笑:“我认得你,你是何珩受伤那天给何珩换药的那个宫女。”月华想了想,那天给何珩缝针的时候出去叫两个军士进来帮忙按着里头好像就有许飞,不过那个时候月华心里慌张,几乎没怎么看人家长什么样。许飞相貌太普通,完全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哪怕现在提起,月华其实也没发现他就是那天的那个人,为了全礼数笑道:“我记起来了,有些印象,我那天太慌乱没仔细看,也没记住你的脸,莫怪。”
“倒是无碍,我见你似乎不放心,我且同你说,你放心!”许飞对月华说道。
月华环顾了一下周围,看了一眼许飞,许飞点了点头,月华心知,有许飞这样稳重灵活的人在,这事儿估计办成了。
许飞看样子有三十来岁,比何珩大,按理说他这样的年纪和资历当土舍绝对够,为什么会窝在何珩的那里,做何珩的部下!
这事儿到这里其实没什么悬念了,这法子几经波折终于终于定下来了,去给宫女宣布这个法子的时候反倒是出了几个小插曲,一个是关于柳儿的,一个是关于年纪小的宫女的。
丁夫人再度显示出自己憨面刁,不显山不露水却招招致命的本事。
法子宣布给宫女们,能自己挑拣还不用小小年纪嫁人,宁夫人又保证那些年纪小的宫女,倘若愿意留在军需处干活儿,宫女的人数减少,宁夫人愿意多发一匹布和棉花给她们裁衣服用,每天早上和中午的伙食变成白面馍馍和菜,晚饭仍是荞麦粑粑,住宿条件也酌情改善,这些话一说年纪小的宫女自然欢欢喜喜毫无意见。
那些已经分配出去的宫女不好再把她们发还回来,每家每户发二钱银子和米面布匹给他们安家。那个被打的宫女若愿意和离准许和离再嫁,不愿意和离给二两银子和米面布匹的安抚费。
这个法子一说出来宫女们哪有不乐意的,丁夫人的承诺跟这个比起来瞬间成了镜花水月,大多数都赞同宁夫人的。
接下来就是处理柳儿的事儿了。
柳儿带头闹事儿应当罚的,陈婆第一个主张重罚,以儆效尤,直接把她打发去白房子,柳儿吓得只磕头,头在地板上撞得‘咚咚咚’响,不停的说夫人饶命。
丁夫人一开始不说话,直到柳儿的头都磕破了,地上有一片淡淡的血迹,这才笑道:“我倒是挺欣赏着丫头,你们看我话说得对不对!这丫头虽然鲁莽了些,到底儿这事儿是咱们不是,”她说咱们的时候脸是对着宁夫人的,眼神讥讽,“我昨儿还和老太太看戏呢,正好看到一出魏征死谏唐王,李世民非但不罚反而重用,老太太还称赞这样的人勇气可嘉。
在位子上的人真要把事儿办好得听下头人怎么说,你把直说的人给办了以后谁还敢说话。
我看她跪也跪了,错儿也认了,头都磕破了,血也流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宽怀放了她也显得你大度,不若就这样算了。
真把人关白房子,人家下半辈子可就毁了,我看着可不落忍。”反正人是她喊来的,自然也得她替她求情。
丁夫人这样说明显是逮着宁夫人的错儿不放,这句话说得还有水平,显得自己慈悲为怀,宽宏大量,宁夫人犯错在先又锱铢必较,刻薄寡恩。
当着宫女和土舍们的面儿宁夫人有心重罚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宁夫人又发钱又出东西,明显是为了安抚宫女,也为自己树立一个仁善的好形象,她也不傻这个时候一意孤行,就是把自己好不容易在宫女面前建立起来的好形象给毁了,嘴角抽了抽:“我看就这样吧,丁夫人都开口了,我也不好罚你,也罢了,你去抄一千篇经文好好儿的修身养性。”
丁夫人说完这句话有对宫女们说:“次军户分田,足足分四顷!这话估计宁夫人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我是为你们好才给你们透这个底,这是军里给你们的,你们早早的成家立业,才能早早儿的为军里做贡献。”这分田的事儿其实早就传开了,但是一直没有得到上头的证实,这丁夫人一说算是坐实了。
下边儿的宫女开始嘀咕了,估计那些十二三岁的宫女原本不想嫁人的这会子为了钱也想嫁人了。
丁夫人说完又对土舍们说:“我知道法子要是可行,估计宫女要短上千个,宁夫人那里好办,你们……其实我是乐意宫女早成家的,减轻了军里的负担,对你们好,我这么一说那些羞于嫁人的该活动了。”
这两句话一说,自己一点儿不损失却落得两边讨好!宁夫人藏着掖着,不肯把好处拿出来,宁夫人做了好事儿也变成了为了自己的办法可行而损害他人利益。
“多谢夫人!”几个土舍笑道。
“不必谢我,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在军营里就呆,也不好与你们往来,你们是我夫君的部下我自然向着你们的。”说着起身行礼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