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承认,我跟白谷兰先前认识,互有点好感。但是如今男婚女嫁,早就断了念想,如何还会牵扯在一起?更不要说为了她而跟你和离了。”王正卿看定甄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难道不是甄榜眼安置在我身边的女暗探?可怜我一直被瞒在鼓里,直到最近才发现。王爷既然要重用我,便得信任我,把你搁在我身边,算怎么回事?”
他说着,把自己着人调查甄玉的事,一一细说,说完道:“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甄玉微张了嘴,自己毕竟不是原主,重生后确实有许多破绽之处,其言行足够引人猜疑,真要解释,也无从解释起。她沉默一下,就作了决定,既然无法解释,倒不如将错就错,认了下来。
“三郎,女探之事,确然是甄榜眼安排的。只他已亡故,此事便搁置了,王爷并没有插手过。王爷他,是一意信任你的,从没有向我这个女探,打探你行踪之事。度着王爷也想掩了此事,让我和你好好过日子的。”甄玉努力编圆了谎言,接着道:“只甄榜眼于我有恩,我却想助他达成生前心愿。”
“什么心愿?”王正卿沉声问道。
“便是助王爷谋成大事,成为天下贤主。”甄玉声音涩下去,“我是女儿身,没法亲自去助王爷,若能当了三郎的谋士,自能一展所长。”
是的,玉娘这般的女子,怎甘心困于后宅中?王正卿权衡半晌,迅速下了决定,道:“若有不决之事,或是疑惑之事,我便与你商议,至于谋士一职,终归不适合女子。且女子本就该主持后宅,生儿育女才是正经。”
甄玉听着王正卿的话,悄悄松口气,只要王正卿信了她的话,且愿意和她商议不决之事,不管喊不喊谋士,她都实则是他的谋士了。
这一番谈话下来,两人之间神情便正经了许多。王正卿更有错觉,似乎回到当年和甄榜眼商议要事的时刻。有心细察之后,便发现,玉娘言行举止,无一处不在模仿着甄榜眼。
王正卿胸口灼热,渐渐冷却,看向甄玉的眼神,也渐渐疏淡起来,不复方才拉扯时那番情思。
甄玉见了王正卿的情状,也若有所思。
看看天也不早了,王正卿无心再谈下去,站起来想走。
甄玉这会倒是想起一事来,抬头道:“三郎,明儿送了我到金沙庵罢!我想在那儿住一段时间。”
王正卿吃了一惊,这金沙庵建在城外,香水颇盛,权贵夫人倒喜欢时不时去小住,吃个小斋。但小住么?他又坐了下来,轻叹口气道:“玉娘,你若有个什么,你家父母要如何伤心?虽则现下这样,你若愿意,尽管继续当我的正室夫人。我总养着你便是。”
甄玉一怔,心头倒有些滋味上来,嘴里却道:“到金沙庵住着,只是便于办一些事。”
“嗯!”王正卿看向甄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甄玉整理思绪,这才道:“这金沙庵不远处,便是一处荒山林,那处地下却盛产紫砂泥。若能不动声色购下荒山,烧窖制紫砂壶,则有百倍百倍利好,此等收入,便能解九江王一时之困。”
九江王虽掌握着京城之兵,但自家私兵的数量,也在悄悄增加中。只是养兵一事,最耗钱财,王府积余,几乎无存。现正是财务紧急的时候。王正卿这阵子也为九江王财务后继无力之事,费尽了脑汁,只是京城能赚钱的营生,都几乎被安慧公主掌在手中,九江王竟是无法可想。
现甄玉此言一出,王正卿不由大喜。
自打皇帝唐习武搬到道观中住下,三王监国之后,不管是京城还是天下各处,突然出现很多清淡之士,这些名士一旦相聚,不是饮酒,就是品茗。品茗之余,他们又品起器具紫砂壶。更有制壶大家出现,带动了紫砂壶市场。如若现下能采得紫砂泥,制得紫砂壶得利,确实能解一时财政之困。
王正卿看向甄玉的眼神,多了一份尊重,低声道:“玉娘好主意!”
甄玉见王正卿收起儿女情长,取之代之的,用看谋士的眼神看她,不知为何,竟没有欢喜的感觉,却有一点点不适。
待甄玉告退时,王正卿在她身后道:“玉娘,你无须处处学那甄榜眼,连这走路姿势也学了一个足,从前不觉,现下瞧着,却是碍眼。”
甄玉一怔,步子慢下来,改为小碎步,头也不回去了。
王正卿瞧着她的背影,心里又翻腾起来,一时伸拳捶在案几上,捶得案几上杯子跳了跳,发出“咣当”响,这才回神,心下总是懊恼着,却不知道究竟懊恼什么。
回到书房,他不由自主去拿出甄榜眼先前那副画作,展开细看,看完叹口气道:“玉郎啊,你虽死了,倒有红颜知已为你活着。若我死了,不知道玉娘会不会这样挂念我呢?”
这一晚,王正卿在梦里和一个女子纠缠着,那女子时而是甄玉娘的脸,时而变幻成甄榜眼的脸,时雌时雄,妩媚妖绕处,无人能及。
甄玉躺在床上,却是忍不住抚唇,王正卿那灼热的呼吸似乎还拂在颈间。好容易入睡,梦中尽是和王正卿唇舌交缠,最后一番,她却被亲得喘不过气来,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诧异,原来自己不讨厌男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