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宫人来请示在何处用膳,那人瞧了瞧慕容青,道就摆在这里。不一会儿,宫人摆膳,进进出出,待人都走净,那人才道:“夜深了,你晚膳用得早,现下肚子也空了,用些燕窝可好?”
慕容青一时有些恍惚,怔怔地看着那人,待燕窝送到跟前才回过神来,也不下床,只坐起身来,懒懒地倚着,甚至都不肯伸手接过碗来,就着那人的动作,由那人服侍着喝完了半碗燕窝。
肚子圆了,慕容青也醒了,顿时过河拆桥炸毛了:“燕清绝你个不孝的臭小子!哀家含辛茹苦地把你抚养成人容易吗,现在回个家你都不晓得来问候一声,哀家教给你的礼义廉耻都教进狗肚子里了?”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燕清绝,慕容青小了两岁的继子。
太后娘娘的声音不可谓不大,至少淑兰殿里的人几乎都听到了,守在东阁外头的柳总管和乐公公等人听得尤其清楚。柳总管不动声色地看了乐公公和赵粉、宋白一眼,见这三人均面色如常,可见太后娘娘喜怒无常不是一日两日了。
赵粉和宋白便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另外两个大宫女,她二人与魏紫姚黄一般,都是品级极高的女官。柳总管自是认识她们的,也知道这几年太后娘娘的寝食习惯有所改变,这二人多是晚上服侍,白天很少在人前出现。
燕清绝似是有些无奈,他大约对太后性情多变的事知道几分,也不跟她计较,只默默地坐回桌旁,随口问道:“离宫可还住得舒适?”
慕容青闻言,毫不迟疑地再度炸毛:“自是舒适的,皇帝若是不召哀家回宫,哀家会更舒适!”
燕清绝蹙眉道:“你素来畏寒,还是燕京住着舒适些。”
慕容青不以为然,三年前怎么不说这话,她心里这么想,口中也这么说了,末尾还“切”了一声。
燕清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叹了口气,他试图再次解释:“我刚刚说过了,汛期将至,云州今岁恐怕要涝了,我很忙!”
“好,你这个理由很充足,哀家接受。那你那些小老婆呢?她们总不会也忙着国家大事罢?都道晨昏定省,现下婆婆回家,她们就不知道来拜见婆婆?”慕容青说完似乎还不解气,又补了一句:“都不知道你怎么教老婆的!”
“是我让她们明天再来的。你舟车劳顿,需要歇息,我让她们别扰了你的清静。”燕清绝对着一桌子的菜,已经失了胃口,但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你就吹罢你!你会那么好心?哀家不管,哀家要见孙子!”慕容青开始不讲理。
燕清绝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专注地看着慕容青,认真地说道:“我还没有孩子!”
慕容青顿时有些心虚,这三年她虽然也知道宫里的消息,但并未刻意关注,是以皇帝没有子嗣的事她竟完全不知道。
三年了还没有子嗣?慕容青忍不住扫视了燕清绝的下/身一眼,干笑几声,安慰道:“是哀家的错,是哀家对你关心少了,竟不知道有这回事。不过哀家还是要说你几句,你是皇帝,国事虽然重要,后宫也很重要,你要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加把劲哈!”
她不开口还好,她一开口燕清绝实在忍无可忍:“青青!”
不过太后娘娘见惯了大世面,完全没把皇帝额头上的青筋放在眼里。你横,她比你更横!当即她瞪圆了眼睛,怒道:“燕清绝,你的礼数哪里去了?哀家是太后,哀家是你娘,虽然不是亲生的,可那也是你后娘,你该叫哀家母后!”
至此,皇帝完完全全没有了胃口,命人撤席,嘱咐慕容青好生歇息就回乾仪宫了。
慕容青夜里醒了之后很难再睡着,是以燕清绝走了之后赵粉连忙点了檀香。但似乎光安神还是不够,太后已经开始不耐烦:“卫子衿呢?把卫子衿拎过来,哀家睡不着!”
她话音刚落,卫子衿就从容不迫地来了,可见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
柳总管低声提醒对着奏折发呆的燕清绝:“陛下,珍珠来了!”
燕清绝收起奏折,道:“让她进来!”
珍珠此时不敢露出一丝笑,刚才太后骂皇上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她耳朵里去了,她若是敢笑,皇上一定恼羞成怒。
“太后到底怎么了?为何性情大变?”离宫毕竟是太后的地盘,有些消息传回京城不详不实的。又或是有意的,燕清绝并未对离宫太过关注,导致他刚才面对太后时有些反应不及。
珍珠斟酌着说道:“奴婢也觉着太后娘娘有些变化,听魏紫说是因为那位卫先生。不过太后娘娘她素来霸道,方才或许……是起床气……”
慕容青的确有些起床气,燕清绝点点头,敲敲桌子,又道:“把那个卫子衿的底细打探清楚。”
“是。”珍珠强忍住哈欠,小心地请示道:“太后娘娘素来不喜偷偷摸摸,奴婢这般……”
“也好,日后你光明正大地过来就是,免得她不高兴。”燕清绝干脆地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