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澄也不理他,只扶正他的银框眼镜,将它当成镜子,用口红抹在指尖上,然后在左右两颊拍了拍,权当腮红。
收回口红,她将手臂上挂着的外套塞到他手上:“看我的。”
她走过去,冲那横身立在证据室门口的大兵嫣然一笑。
那大兵穿一身军装,代表军方的严肃和军纪,可是面对这样的安澄,便也不由得瞳孔变圆,没直接撵人。
安澄腻过去低柔地自我介绍:“我是鲨鱼的律师助理……你懂的,贝克的案子没人愿意接,我们之所以接,也只是因为跟他妻子有些私交,不好推辞。”
“既然接了,虽然明知道没有胜算,可是该干的事儿好歹也要应付一下。你就让我们看看那些证据吧。如果真的不方便被我们带走,就让我们坐里面看看也行啊。”
立在门外充当衣服架的汤燕犀,望着这样的安澄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都不是她第一回这样了。琳达那案子,她就是这么着让那保安说了实话。
这样的她,再次让他牙根痒痒,却不能不承认这样做比他更奏效。
大兵做了一定让步,却还是不肯将证据交给他们带走,只是允许他们两个进去看。
也不知道是军方的故意刁难,还是这个案子真的是牵涉重大,这个案子的证据竟然堆满了整整两个房间。
两人站在门前等大兵开门,安澄瞟了汤燕犀一眼:“一人一间,谁先看完了才有资格去敲另外一间的门。”
汤燕犀轻笑一声,便也应了。
房门打开,大兵将两人的手机、公事包都收走。甚至还将两人搜了身,确保没有任何其他的录音录像设备,才让两人各自进了房间。
随即两扇房门都被从外面锁上。
两人都盯着那扇门,无奈地摇头。真是拿他们两个当犯人了。
这就是军方的特权,即便他们两个是律师又怎样,谁能奈何?
安澄连忙全身心投入阅读。
军方既然不肯让他们带走任何证据,甚至不准拍照和录音,那他们想要在接下来的庭审中利用这些证据,唯一的法子就只能依靠自己的两只眼、一颗头。
必须要尽快通读,顺便机器一样尽可能记下来。
军方的心意谁也捉摸不准,说不定十几分钟后就会改了主意,让他们走呢。所以安澄和汤燕犀都不敢有半秒的懈怠,都拼了命尽可能快地记住内容。
简直像参加一场记忆力大赛。
可是竞赛的结果无非是输赢,可是他们要记的却可能关乎一个人的性命。
不知是巧合还是军方刻意的刁难,房间里没有窗也没有空调。虽然还只是春天,可是房间里却出奇地闷热。
人一闷热头脑就发胀,根本没办法冷静地记忆;更何况热到一定程度上就开始犯困。
安澄使尽了当学生时候的各种办法:拍脸、站着背,头撞墙,蹲着……
到后来都掐自己的腿了。
身上的职业套裙都是贴身剪裁的、羊毛面料,平时挺括,这时候都成了桎梏。她受不了了,先扒掉高跟鞋,接着是将裤袜也褪了,到最后索性豁出去把套裙的上衣也给脱了。
里面就剩一条打底的一件式内.衣,再加一条裙子。
可是饶是如此她也还是越来越困。就在都要忍不住咬舌头才能保持清醒的时候,门忽然被人敲响。
笃笃笃,轻且克制。
安澄陡然一惊,以为是军方终于要来催了。可是她还有半个屋子的没看完。
可是稍微冷静下来,却确定不是。
如果是军方来敲门,那绝对应该是砸门了,不可能是这样克制而有韵律的敲门声。
她拍了拍脑门,却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她还是走过去打开了房门,门口果然立着雪山青峰一般的男子。似笑非笑,满眼促狭。
他毫不客气上下扫过她周身,接下来便一把将她推进了房间,立即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