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来了,我不会见你了。”
“司弦……”资钧甯低了低眼睑,“你说好不赶我的。”
司弦已经转过身了,听到小甯柔柔的声音,司弦承认自己又要心软了,“我三叔根本没有来过信,我不能让你等着了,我答应你,要是我今年能出来,一定回北京找你。”
“司弦,你是个混蛋……”资钧甯好一阵没说话,再说话的时候她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你说过好多……好多都没兑现,我不会听你的了……我不要走……”
“小甯……”司弦看着资钧甯哭,她的心疼得不行,可是……她现在连小甯的眼泪都擦不了。司弦趴在玻璃窗上,她的眼睛也是红通通的,“你要我怎么办……我很不安,我不想耽误你,我已经……”害过你一次。
资钧甯仍旧垂着头,她的手放在桌子上,手指攥得很紧,眼泪大颗大颗地摔在她的手背上。“你不问了,我不问你三叔了……我想给你送饭……你要是关一天,我就送一天,你要是关很久……我就在这里工作……我不做计划了,我不要计划了。”
我想抛弃我所有的计划,等你不可预知的未来。
喉咙一抖,司弦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小甯,你老是这样,上一辈子是这样,这一辈子还是这样,你会被我害死的,我会害死你的,从一开始,我就应该离你远远的。我不该招惹你。
小甯。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资钧甯没有来,她大概是怕司弦赶她,想等司弦的情绪稳定下来。
方少夫和李为的探视请求下来了,自然齐五的探视请求也下来了,齐五虽然神情低落,但掩盖不住眉宇间的春风得意,听方少夫说齐五的生意很好,量贩式ktv已经在全国铺开了。齐五做生意太急了,但是司弦现在这个样子劝他,显然是没有说服力的。
“对不起……”
军方不是没来由控告她的,司弦知道,她也猜过齐五,齐五的一声“对不起”让司弦印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三叔半年前“活动”的那笔钱是齐五给的。如果三叔直接和她说,她肯定会要三叔等等,现在三叔踩了“地雷”,也殃及到了自己。她和三叔有财政往来,也知道三叔的财政底细。远的不说,齐五出资的那笔钱,必定是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我一定会把你弄出来的,不惜任何代价。”齐五满脸的愧色,“司弦,你相信我。”
司弦不吭声,齐五说了几句,走之前又说了一句。“小甯的父母还是小甯能回北京。”
“嗯。”
第二个星期资钧甯没有来,司弦也希望她回北京了。
“你已经见过齐哥了吧?”方少夫说,“他似乎知道你和小甯的关系了。”
“嗯?”
“符道儿和一个女明星举止亲昵,被他撞见了,他便跑来问我们,你和小甯之前亲密到什么地步。”方少夫说,“我和李为的事,他也一直不知道。”
“他告诉小甯父母了?”
“我不知道。”方少夫说,“应该没有,应该说暂时还没有。”
司弦顿了顿,“那你去和小甯的父母说,我和小甯有关系。”
“你疯了?”方少夫明显被司弦的话吓了一跳。
“这样,她爸妈一定会来深圳,一定会逼她回去。”司弦握紧了双手,“小甯很孝顺的,她一定会听父母的话。”
“我不会去说的。”方少夫当下拒绝了,“你疯了,我不能陪你一起疯。”
“小方,我求你……”
“你一定在里面待得太辛苦了,司弦,你不会这样消极的。”方少夫说,“司弦,小甯也很辛苦的……你不能这样对她。”
她为了你,抛弃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啊。方少夫没有说,现在司弦的状态不稳定,他不能加重司弦心中的负疚感。司弦的负疚感越重,便越想小甯离开她。
方少夫走后,司弦的“监管”更加严苛了,所有人的探视请求都被拒绝了,直到次年开春,也就是1997年。
1997年2月,随着广播里的哀乐,上头的局势开始明朗化,福建方面好转。三叔也寄出了第一封信,只有一句话,希望你一切都好。
司弦总算等来了她的第一个转机。苦苦煎熬了一整个冬天,终于开春了。
司弦的“监管”一下子松弛了下来,资钧甯是第一个来探视她的。资钧甯没有离开深圳,她一直在香港深圳来回跑动,她联系了很多人,交情颇深的周慧敏一面之缘的林青霞,她都找过。司弦的消息一放出来,资钧甯便马上赶了过来,她们已经有三个月没见过面了。资钧甯不知道这三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醒着想办法,做梦也在想办法。
“哥哥唱了一首歌,给他挚爱的朋友唐先生。”资钧甯的第一句话,“下次,你要陪我一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