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穿了换洗的里衣,用剩水洗了头脸,才穿好衣服走出屏风,就看到了已经去而复返的袁信。
白青叫童儿到老鸨处借来一小坛白酒,袁信拿棉布蘸了白酒为文轩的伤口消毒,再敷上他带来的金疮药缠布包扎,“文公子的伤口有些不好了,光敷药不够,还要按日喝汤药。”
袁信从食盒里取出几包捡好的药,白青吩咐童儿到院子里找个僻静的角落煎药。
等文轩换上袁信给他带来的干净衣服,把半湿的头发勉强梳上去,他才终于有了一点人样。
袁信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递给文轩,“这药的药效远远比不上落英血,紧急时刻也能勉强用来救急,只是用多伤身,文公子千万斟酌。”
文轩接过瓷瓶,长鞠躬谢袁信的救命之恩。
袁信也十成十回了一礼,“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文公子喝了药也要早些休息,你身上的高热处理不好却也是会要人命的,多多保重为上。”
白青也对文轩施了一礼,“药熬好了我叫童儿给文公子送过来,今晚我去童儿的屋里睡,文兄和贵友若不嫌我卧房寒酸,就勉强将就一宿吧。”
文轩感念白青的安排,“明日我身子好些,一定将尊姐之事细细同你说。”
白青听他提起白蓝,笑容还是有些僵硬,袁信的表情更不自在,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去了。
文轩望着他们的背影长叹一声,插好门,到桌前喝了一杯茶,把房里的灯烛都吹灭了,合衣上床。
他身上伤口的疼痛越发鲜明,在人前,他要极力忍耐不发一声,如今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了。
文轩叫了几声,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懦弱,只好把手腕塞进嘴里咬着,发出不伦不类的闷声。
方慕安在昏梦之间听到文轩的□□,还以为他在做梦,花了好大的力气睁开眼。
文轩竟真的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迷迷糊糊地哀叫。
方慕安被他传染地也哼唧了一声,文轩听的身子一震,嘴里的声音立马就没有了。
都悲惨成这个样子了还在乎面子,这该死的小乌龟。
方慕安抬手捶了文轩一下,“哎,这是哪?”
等了好半天也等不到文轩的回应。
方慕安气的又捶他一拳,“你少跟我装睡,我刚才听到你哭爹喊娘了。”
“谁哭爹喊娘了?”文轩鼓着腮帮子嘟囔一句,默默转回身看着方慕安,“这是青莲君的小楼。”
方慕安轻笑一声,又悲催的牵动了肚子上的伤口,引发了几声咳嗽,“青莲君?我真该为你的人脉点赞。”
文轩伸手帮他顺背,顺来顺去就借势把他往怀里搂,“慕安,你手指还疼不疼?”
“废话,你把自己的手指砍断了,看看疼不疼。”
方慕安不是没意识到文轩的小动作,可他才熬过药瘾发作,全身上下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文轩一下一下摸着方慕安的头发,脸也越凑越近,“我也疼,全身都疼……从前觉得自己能应付下来的事,实则千难万难,做起来远远没有在局外看着那么痛快简单。”
“所以你的结论是?”
“面对严刑拷打还不屈不挠的,真的不是普通人。”
方慕安听他说的这么诚恳,也忍不住笑了,“英雄凤毛麟角,汉奸却一拉一车,人人都能做到的事就不叫事了,你会害怕也没什么,这是人趋利避害的天性。”
文轩在方慕安额头上吻了一下,“我在水牢的时候还哭了……幸好你没看见。你砍断铁链的时候我都吓傻了,我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豁得出那么多。”
方慕安推开他的头,“你别借机又动手动脚的占我便宜。一个任务做不成大不了换另外一个,反正我也不差这一条命,自然就不会顾虑那么多了。”
文轩听了这句就不说话了,手上嘴上也老实了不少。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了五分钟,方慕安正疑惑他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文轩就轻声对他问了句,“慕安,我疼得受不了,你能抱抱我吗?”一边说,一边把头靠到他怀里。
我擦,这是什么套路?
上一回他主动要求他抱他,还是他抽了不该抽的东西的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