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安吓得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
韩大人这是预备要对伤患动手了吗?
这些天他天天都留下来陪他,如果是陪病人床的老套路,韩泽是不会问的,他既然开口问了,那“陪他”的含义必定和从前有所不同。
方慕安一甩冷汗,以退为进,“你不是天天都留下来陪我吗?”
韩泽帮方慕安理好里衣,“我在床上抱着你睡好吗?我保证不碰到你的伤口。”
这种保证……跟同女孩子保证我们就静静地盖着被子聊天没啥区别。
方慕安小心地反问一句,“要是我说不行,你会怎么样?”
韩泽眼中尽是失望,“自从你出事,我都没有抱着你睡过……之前我们明明如胶似漆,一刻也不想分离的。”
方慕安听到这话,心里也有点过不去,要是韩泽知道真正的方简已经死了……
眼看方慕安有所动摇,韩泽一秒钟也没耽误就顾自脱靴脱外袍,吹了灯,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方慕安见大势已去,只好拼命往里跟韩泽拉开距离,蹭到一半就被韩泽扯手制止了,“别离我这么远。”
方慕安全身僵硬地任韩泽把他抱在怀里,抖着嗓子问了句,“大人……我们真像你夫人说的那样,玩过什么皮鞭蜡烛的游戏吗?”
韩泽轻嗤一声,“你这次醒来之后变化太大,我都认不出是你了。你从前虽然也会常常忘记事情,对我却从来没有这么和颜悦色过。”
什么叫从来没有这么和颜悦色过?
难道从前的方简是性格乖戾的咖?
方慕安轻咳一声,“从前的我是什么样的?”
韩泽沉沉一笑,“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在太子府宴,惊鸿一瞥才知原来这天底下竟有如此超凡脱俗之人。那会我才只有十八岁,刚刚考中进士,后来我之所以会投靠太子,也是因为你的缘故。”
所有童话般的爱情故事,都有一个电光火石的开始,方慕安其实不太理解男人与男人的电光火石是怎么个化学反应。
上一世他也曾问过康时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老子的?”
康时年笑着看他一眼,“刚上初一那年,我在校外被人堵了,几个外校生要抢我的钱,还笑我是肥猪,后来你和你的狐朋狗友路过,把他们吓跑了。”
方慕安一点都不记得有这回事,不过他从前的确是看不得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同学被外校生欺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是很有可能的。
康时年接下去说的话就让他彻底悔恨自己多管闲事了。
他说,“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了你,做春梦梦到的是你,做那个想着的是你,抱着枕头也当成是你,有时候在学校看到你都会起冲动。”
擦,小乌龟比班长变态一百倍好伐。
当初他真是瞎了眼,居然让这么个居心叵测的小狼崽子白白占了一年便宜。
回想起来他们翻来混去的那些岁月,方慕安就觉得后怕,原来康时年跟他勾肩搭背,打打闹闹的时候,心里面抱着的都是那种想法。
韩泽见方慕安不说话,就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子谦,你在想什么?”
想冤家。
“没什么,我在想你说的那些事。”
“那时候我只敢远远的看你,从不敢靠近你,我万万没想到,后来你竟会做我的幕宾。”
方慕安呵呵干笑两声,“可能二十年前我就慧眼识珠,认定你是个当特务头子的可造之材吧。”
“什么头子?”
“没没,口误。”
韩泽轻轻转了个身对着方慕安的侧脸,“我在你身边二十年,用守得云开见月明来形容也不为过。我知道你会接受我,一半是因为他死了……一半是因为你受了伤,又中了落英血的毒,你会要我,大概也是为了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法子伤害自己,减轻痛苦……我知道我趁人之危很不光彩,可是我太想得到你了……”
方慕安只听了这几句,就猜到他要讲的大约会是个虐恋情深的故事。
“不管过程怎么样,最后你不都得到心爱的人了吗?他既然愿意为你去死,可见你在他心中有多重要。”
默默半晌,韩泽都没有回话。
方慕安忐忑着一颗心,生怕他下一步做的出人意料,没想到韩泽也只是轻声问了句,“子谦,你为什么要把话说的这么置身事外?”
那是因为他本来就置身事外!
方慕安心里是同情韩泽的,可撑死到头也就是同情了,他不能做过多的动作,说暧昧的话,让他产生不必要的幻想。
那就太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