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珠没有再去看过陈翠。但她知道向怀远仍旧每天都去医院,而他对她还是不冷不热,每周两次的约会,像是模式化的任务一般。
如果换做从前,宋明珠早就甩手不干,但他是向怀远,一个她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的男人。爱情让骄纵张扬的宋明珠变得患得患失,变得卑微,卑微到尘埃里。但是宋明珠却不敢确认,这尘埃里是否会开出花来。
不过再如何卑微,宋明珠也还是有她的底线。几周后的一个周六,宋明珠为向怀远画了一幅画像,按捺不住献宝的激动,抱着那画就去了向怀远的租房。
她知道向怀远的住处,当然不是向怀远主动告知,而是死皮赖脸悄悄跟着他回了一次家,但是那次向怀远非常生气,连门都没让她进,此后宋明珠就再没去过他家。
向怀远租住的地方是一个破旧的老小区,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宋明珠那次在门口,隔着向怀远瞅了眼那房间,简陋得不能再简陋。
二次造访,她站在门口时深呼吸了口气,又看了看自己抱着的那副满意至极的画像,才抬手敲门。
陈旧的木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但是开门的人却不是宋明珠期待的向怀远,而是那个她许久未见过的陈翠。
两人俱是一惊。不过陈翠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招呼道:“宋小姐来了,请进。”
宋明珠满腔的热情,顿时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脑子懵懵的进了房门,目光落在这个小小的房间中,女人的痕迹随处可见,而那扇未关闭的卧室里,更是摆放了不少女性物品。
向怀远从厨房走出来,看到宋明珠,皱眉冷声道:“你怎么来了?”
宋明珠道:“我给你画了一幅画,想送给你。”
向怀远瞥了眼她手里的画:“给我画像做什么?我又没死。”
宋明珠本来就不好的脸色,顿时更加难看。陈翠倒是笑着招呼她坐下:“宋小姐请坐,家里喝的东西不多,要喝茶还是白开水?”
家里?
宋明珠愣愣地看着自己男友家的女主人,怎么都觉得讽刺。她轻笑了一声,摇摇头,起身道:“我就是路过这里,顺便送画过来,你们忙着,我先走了。”
她几乎是夺门而出,一口气跑到楼下的花圃边,才喘着气停下来。心里憋着的一口怨气没处发,用力踢了一下路边的石阶,脚下顿时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
“你干什么?”身后传来向怀远的声音。
宋明珠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红着眼睛背过身,赌气不理他。
向怀远走到她身边,将她拉过来,看她低着头不说话,皱着眉又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宋明珠低声道:“陈翠怎么会住在你这里?”
向怀远道:“她出了院没地方住,不住我这里住哪里?”
“但是你只有一个房间啊?”
“她睡卧室我睡客厅。”
“就算这样,你们也是孤男孤女住在一起。”
向怀远耐着性子道:“她是我姐。”
宋明珠红着眼睛抬头,问:“那她把你当成弟弟吗?”
向怀远忽然就噤声,片刻之后,眉头皱得更厉害:“你就为这个不高兴?”
宋明珠撅着嘴不置可否。
向怀远沉默片刻,不耐烦道:“行,我过两天就给她重新找房子搬出去。”
宋明珠愣了下,忽然就破涕为笑,跳起来要去抱他,但是下一秒就倒嘶了口冷气,眼泪掉下来。
向怀远问:“怎么了?”
宋明珠提着一只脚:“疼——”
向怀远朝她脚下瞥了眼,看到那只被踢坏的鞋头,心下了然,嗤道:“活该!”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扶着她在旁边花坛坐下,又脱下她的高跟鞋去检查她的脚趾,确定没什么大事才丢开她。
宋明珠心里不知为何就觉得酸酸暖暖的,一脸傻笑看着他。向怀远瞥了她一眼,惯有的冷声道:“白痴。”
宋明珠笑得更开,没皮没脸地凑上前,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刚刚得逞一般要离开,向怀远却忽然伸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朝她压了下去。
撇去那次在酒店趁他睡着时的偷吻,这是宋明珠和向怀远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他的唇比上次更加温暖柔软,与他冷淡的外表截然相反。宋明珠很快就沉沦在他的唇舌之下。待他放开她,她早就忘了脚下的疼痛,只红着脸怔怔看着他。
向怀远白了她一眼,将她的脸推开,自己也别过脸去。但是宋明珠还是看到他耳根处隐隐的红色。
兴许是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过旖旎暧昧,即使是后来两人分开已久,宋明珠再想起这一幕,也仍旧会有种他们其实也是相爱过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