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墨长发随风飞舞,红色衣阙猎猎飞扬,衬着原本精致如玉的脸更加端的是风华绝代,只可惜,那精致美艳的脸上,却是嵌着一双如凝冰寒潭的凤目。
早就想过她定然对自己恨之入骨,可当真的直面时却发现,现实远比臆想中的残酷百倍,也痛楚百倍。
“对不起……”秦陌双目痛苦地凝视着她,袖中拳头紧握,刚才手中那柔弱无骨的触感放佛还历历在心,他终是低低道。
离的近了,南意欢这才看清原来他今日穿的那件玄青锦衣长袍上,衣领襟口绣着一朵白梅。
那一朵绽放的寒梅,瞬间刺痛了了她的双眼,她忽然觉得内心无比讽刺。
指不知何时,竟冰凉刺骨!
她缓缓抬眼,看他那痛苦挣扎的眸色,脸上那渐渐清晰的一抹红痕。
眼前这个男人她爱过,如今恨亦浓。
一年多来,她零零碎碎地从燕惊鸿,从夜阁,从萧翰和玉阶口中听到了许多当年的事。
虽然心中不愿承认,但她知道,燕惊鸿说的没错,当年若是没有秦陌的手下留情,萧翰是绝对不可能带着易炎逃出琅城。
且从那些时日在西延,在乐安,从秦陌看着自己那痛苦的眸中,从南秦传回的那些他夜夜深宫独醉,冷落后宫,扒坟后在日光殿死生三日,还有前两天从南秦皇宫里传出的那则消息中。
她隐约知道,他,应该是悔了!
也许,当年的他,对自己在利用之余,许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真心吧。
但,恐怕也仅是一丝一毫而已。
如今,他在坐拥万里江山之后。
在享受到帝王的孤寂后,再回头来懊悔曾经的失去,南意欢只觉无比可笑!
眸中杀意一闪而过,她极力控制住自己不住颤抖的身体,突然袖中倒退出一柄短剑,冷然一划,剑如流光划过,剑气森森,动作决绝直抵秦陌心脏而去。
就在那剑尖已然划裂他胸前衣襟,离肌肤仅有一寸时,秦陌忽然伸手握住那锋利的刀刃,低声道“现在杀了我,你会有麻烦。”
“要你管!”南意欢美眸一瞪,手心寒气凝聚,全部灌在那短剑上,使得又往里入了一分,丝丝血迹渗透而出,他握住剑身的手更是鲜血淋漓,耀红的血沿着着剑身滴落到从中泥土里,氤氲出一片暗红。
秦陌手上稍稍用力,顿时南意欢短剑离手,她愤而还想再攻,却被秦陌趁机捉住她的一双手掌,右挪几步,让她背靠着一株参天树干,连带着殷红的血丝霎时也染红了她白皙的手背,滑落到袖口衣襟上。
南意欢整个人被他圈的再次动弹不得,她又恼又怒道“你放开我!”
秦陌语调晦暗道“意欢,我知道你恨我,我只是希望你给我个机会,听我说一说当年的事?”
“当年?”南意欢眼神漠视着他,冷厉的声音带着异一丝颤抖道“你是嫌我记得不够深刻,还想再说一遍来提醒我吗?”
“说你是如何处心积虑地骗了一个天真无知的女人?”
“说那个女人是如何地蠢笨,傻傻地献上自己的真心?”
“说你又是如何在暗中偷笑得意,如何看着她傻傻地穿着霞帔在新房苦等,而她的良人却穿着喜袍,手持银剑杀光了她的亲人?”
“还是说,她是如何喝着你的女人端来的毒药,绝望无助地死去?”
“你是想和我说这些吗?”冰凉往事一幕幕像潮水般奔涌来,南意欢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她突然悲伤地发现,原来那些事她从未忘记过。
那些她和他之间的那些好的,坏的,点点,滴滴,原来一直深埋在自己内心的某个角落。
她以为那些早已被自己满心的仇恨,被越君行的爱所冲淡,殊不知,在真的再次面对这个她爱过的男人时。
原来,她心里一直是介意的。
介意着他的冷漠,他的无情,他那自宫变后就从未给过一句的解释。
原来,曾经的那些回忆,那些所有她以为自己不在意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从未离去!
爱深,所以恨切!
……
听她哭诉着说完这些,秦陌的脸上透着一种骇然的惨白,那声声,句句,一下一下重重地捶在他的心上,竟似挖心的痛。
他缓缓松了手,垂眸,唇边溢出丝丝苦涩道“意欢,你知道吗?我有多欢喜,知道你还活着!哪怕是这样狠狠地恨着我地活着?”
“不,她早已死了!”南意欢极力隐去心头那一抹片刻的脆弱,用手背擦去眼角的热泪,抬起眼,冷冷地盯着秦陌“你认识的南意欢三年前就死了,死在你和你的好皇后手里。”
“如今,你和我说这样的话,秦陌,你不觉的羞耻吗?还是你觉得我没死,让你失望了,觉得可惜了!”
“不是那样的。”南意欢的平静的声音带着刺痛的寒气钻入心中,瞬间伤痛遍体,秦陌急急辩道。
“那是怎样?”南意欢冷笑道“说那一切都不是你做的,说欺我骗我之人不是你,说杀我族人,窃我国者不是你,说将我随手送给他人,又想用毒杀我之人也不是你?是吗!你是想要跟我说这些吗?”
秦陌缓缓闭上双目,那声“不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一瞬,原本想好的,若是有机会可见她,那许许多多想要开口解释的话,却一句都说出不了口。
他没法否认,她指责的那些桩桩件件的罪孽,无一桩不是他所为。
即便他身不由心!
即便陆婉儿端给她的那碗毒药不是自己所使,但罪魁祸首仍是自己,若非自己给了陆婉儿皇后之位,若非是陆婉儿因自己而起的嫉恨之心,她又怎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没话可说了?”南意欢嗤笑一声,语峰凌厉“秦陌,杀人偿命,你自己算算,你得死多少次才能还清欠我的人命帐?”
说完,她转身欲走。
秦陌下意识地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止住她要走的脚步,脸色苍白道“你若想杀我,我这条命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