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话不能这么说。”宋桉似乎心情不错,一个劲儿跟颜洛套近乎:“谁会没事弄个人肉给猪吃啊?当我们警察局是摆设?”
“得了,要不是闹大了。我看你们警察局就是摆设。”颜洛翻白眼。
宋桉摇了摇头:“小朋友,你对我们警察的成见很大啊。其实,我们也是公事公办……”
颜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谁小朋友!你才小朋友呢!”
沈悦却笑不出来。孙二虎的案子,人赃俱获。真相大白。他就要死了。还在乎这个做什么?!倒是萧牧,这个男人,还真是安静的可以。分明救了她,但是也不过来看她。好像她是马路边上捡到的一只鸭子,放回了巣里头。不再过问死活了。
大概这就是,人情冷暖吧……
颜洛送走了宋桉后。回头坐在她的床头道:“阿悦,这条子真好玩。喊我小朋友。”
“条子是什么?”她一直没搞清楚这个称呼。
“条子就是警察。我看呀,这宋桉好像和其他的条子挺不一样的。”颜洛的心情也不错。
沈悦眄了她一眼:“得了,长得漂亮就是好。连个条子都献殷勤。”
“哪能呀,那条子不及你家小泽的十分之一。”
这倒是个大实话。她至今为止没看过长得比小泽好看的人。无论男女。
一周后。电视里就直播了执行死刑的画面。孙二虎,终于走向了他的地狱。
全市人民欢腾。过节一样。
旁边的大妈,还问她:“小姑娘,看这些东西不害怕呀?”
怕什么。她好歹在战乱年代呆过。死人还是见得不少的。
一个月后。终于康复出院了。沈悦再回到天使之家。大家给她搞了个欢庆仪式。喵喵和四喜左右两边拉住她的袖子,又哭了一个下午。现在,她对小孩子的哭已经完全免疫了。成长就是不停地哭泣。直到明白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倒是小泽,当着孙院长的面喊了句:“阿悦!”迎来了孙院长的一顿抽:“没大没小!老大是你姐姐!喊姐姐!”
但是小泽喊她姐姐,她也没心去听。
再去上班,同事们都问她身体怎么样了。因为这些天来她请的是病假。这还是亏了萧牧那天的提醒,警方没有把她参与破案的事儿公布出去。
沈悦笑了笑:“已经痊愈了。”
再去仓库里看古董。东西积压下来很多。戴培现在是不经过她的手,都不敢交易东西了。于是,她花了一个上午。鉴定完了所有的古董。
到了下午,魂儿就没了的感觉。欠债的感觉很不好,跟过年似的。年关年关,过年就是一道关。心里跨不过那个坎儿,就堵得慌。她打了个电话给萧牧。想表示一下感谢。但是电话没通,她就这么下了班。路上,电话却响了:“喂?林小姐。周末有空过来吗?”是萧牧打来的。语气很懒洋洋的样子。好像笃定她会答应。
妈的,她真的答应了。答应的结果是,和小泽约定的逛古玩市场。泡汤了!
去的时候,忒紧张。她又不是小孩。懂得分寸。但是真的进了萧牧的房子。还是一个劲地心跳加速。
结果,当萧牧看到她的时候,沈悦正把头缩在羽绒服的狐狸领子里面。人小小的,但是眼睛贼精。和她的手一样的精到。
“林小姐,想喝什么?”
“可乐。”她说了个很简单的。结果萧牧家没可乐。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雪碧。”
萧牧主动建议道:“咖啡怎么样?”
“可以。”她还有的选择么。喝完了一杯咖啡。身体暖和一点了。她就主动说了:“萧先生,很感激你救了我和我的弟弟妹妹。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我可以免费帮你鉴定古董。”
“顺手开了抢,你不用在意。”萧牧这种在军队久呆的军人,骨子里就把杀罪犯,救人,当本分的小事。实在不值得一提。
沈悦十分诚心诚意道:“给我看看也可以。受您的恩惠太多,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她是真的不好意思。连语气都十分局促。
萧牧还真的转身,拿过来一件古董。沈悦松了一口气,很快就上手。这是一块端砚。端砚出产于唐代初期端州(今广东肇庆)。至今已有一千二百多年历史,是我国四大名砚之一。只见此砚台石质坚润如玉,外表为黑色,润而不滑。她轻叩,发出一种类似于金石的声音。抚摸,细腻如肌肤。雕琢是采用传统的徽派雕刻。
但是鉴定师看砚台,要看到更深层次去。砚制,石质,石色,石品,雕工,包浆,研磨痕迹,铭识,刻痕都要能辨别出来。
沈悦看这端砚首先看是属于什么坑料的。端砚有三大坑石料——老坑、坑仔和麻子坑。鉴定的办法是看“品纹”。比如青花,金线、鱼眼等。不同的品纹,来自不同的坑种。而这一块端砚,其上有明显的金银线,显然是老坑种。
再看雕工:包浆古穆,呈椭圆形,淌池式。属于“门字砚”。砚背覆手内铭文“仙骨坚,玉之清,子何来,五羊城”,落款“杭郡金农”。
看到金农两个字。她深吸一口气——金农,清代书画家,扬州八怪之首。也是一位鉴藏古物的大收藏家。东西居然是他的!只怕这端砚不下百万!心里也有数了:“扬州八怪之首金农的端砚。东西是真的。老坑种。徽州工。”
萧牧点了点头:“那你还能看出什么?”
她说了金线品纹和门字造型。
但萧牧问:“还有呢?”她摇了摇头。说出这么多,已经是鉴宝师的极限了。别指望谁能把古董所有的秘密,都发掘出来。
萧牧将端砚放了回去。她也漫不经心地端起咖啡。但萧牧又道:“林小姐,我还以为你能看到更多的东西。毕竟你是沈家的人,有鉴宝灵眼。”
沈悦手中的茶杯一晃“啪!”地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