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夏侯舒却并不觉得搞笑,她一眨不眨注视着濮阳彻的眼。她发现,在他说这些话时,眼中的怒火虽没有丝毫减少,可他那双漆黑眸子里,却突然有一片深邃的星河闪动。那双注视着夏侯翎的眸子,颇有深意,值得探讨。
夏侯翎也并不觉得搞笑,他的脸上反而出现了一丝缅怀之意,似是在瞧濮阳彻,又似是在瞧别人,半晌才缓缓点头:“果然是你,本王知道了。”
这一瞬间,他似又成了那个冷静自持的夏侯翎,仿佛刚才那柔和说话之人不过所有人错觉。
但夏侯舒知道,夏侯翎对这位濮阳彻是非常不同的。
如若不然,也不至于无视自己!
夏侯舒忍不住嘴巴一瞥,一股浓浓的醋意就这么酸酸地冒了出来,那一双眼睛顿时化作无数利刃,朝着濮阳彻射去!
这厮好大的胆子,竟然来和自己抢老爹!啊啊啊啊啊啊!
那濮阳彻却像是压根没瞧见夏侯舒似的,又突然一声惊呼:“啊!来人啊!快来大夫啊!大夫都死哪儿去了!这些个王八蛋!”
原本周围有几个蠢蠢欲动的老大夫,听着濮阳彻这话,又缩回了头去。
王八蛋?!此刻承认自己是大夫,那可就等于承认自己是王八蛋!谁愿意娶做这等子事?
濮阳彻又嚷嚷了许久,马车内,一个虚弱而苍老的声音低低道:“阿彻,莫要唤了,让阿隆驾着马车去医馆吧,放心,老身这把老骨头没事的……死不了死不了……也不会死……不会死……”
说到最后,竟给人一种无比苍凉之感!
夏侯翎全身一颤:“车内的,想必一定是泾阳老夫人了……不知老夫人是否还记得……翎小子?”
车内的人急促呼吸了半晌,这才继续虚弱道:“你小子啊……老身……如何会忘呢?”
似惆怅,似叹息,似痛苦,又似一切如烟随风而散的豁达。
夏侯翎却痛苦地闭了闭眼。
夏侯舒虽然瞧得云里雾里,可她却实在是不喜欢自家老爹如此模样,心中也有几分难受,立刻偏头对着身后不远处的陆老七道:“老七,你赶紧带人去将城内所有出名的大夫全部请来!要速度!速度!”
之所以没有让陵佐陵侑去,是因为夏侯舒觉得,陵佐陵侑还是没有陆老七粗鲁,这粗鲁的人……虽然偶尔会莽撞了些,但在许多时候,办事却是最有效率的,比如现在。
陆老七虽然不知道夏侯舒让自己去请大夫的缘由——毕竟夏侯舒自己的医术,可是让无忧老人都心服口服的。
可陆老七还是二话不说,带着人转身就驾马离开了,带起一阵尘埃滚滚。
夏侯舒这才看向那位少年,认真道:“这位兄弟,老夫人多次喘息、气促、咳嗽……只从这症状来看,倒像是哮喘,哮喘这病,若是不加以控制,最严重时可引起死亡……”
瞧着少年脸色一变,夏侯舒继续拱手道:“在下不才,会些医术,要不,便让在下给老夫人把把脉?瞧一瞧?毕竟,医者父母心啊!请小兄弟答应在下的提议可好?!”
夏侯舒口中说得谦虚,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兴奋地狂吼起来。
快答应啊快答应啊!这样……俺就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装逼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