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膳房见到的那个婢女?岂不就是刚刚奉茶挨了训斥的那个?可那个婢女看起来活泼机灵百伶百俐的,哪里像是有不足之症的样子?况且她还特意强调了是在司膳房见过的,想必是在提醒自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吧?
严烨眸光一闪,从善如流道:“娘娘客气了。不过是一味丹药,娘娘同贫道说一声便是了,何须请赠?”
谢蓁见他附和自己,心里十分满意,面上却依旧焦急地追问道:“那依道长看,本宫那个侍女的病可是一味丹药就能治好的?”
这又是什么意思?严烨皱眉,思忖了片刻,才迟疑道:“想来一味丹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谢蓁眼睛一亮,她正是要他这样说!
严烨看着眼前佳人突然生动起来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错,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
“那道长可有法子根治这不足之症么?”谢蓁目光灼灼。
“这……”严烨语气一顿,他实在是拿不准她的心思,因此回答时总有些不确定,“有是有……不过……”
严烨语气踌躇,言尽于此,他恐怕自己再说下去就要惹得皇上起疑了。
他含糊其辞,倒是正中谢蓁下怀。
谢蓁的眼睛灿若星子,语气又急又快,“道长不必有所顾忌。这个婢女自小就在本宫身边服侍,本宫早将她视作是自己的亲妹妹了。道长若有能救她的办法,只管尝试。若是道长怕每日进出后宫引人猜嫌,那本宫便将她遣出宫去,在道长观宇附近择一民房而居,也好方便道长医治。道长,您看这样可好?”
严烨这才明白她的用意,说那么多话,竟只是想不露痕迹地将她那个婢女安然送去宫去!
只是她为何会将此事托付于他?难道她就不担心他将此事禀明皇上么?
“娘娘思虑周全。”严烨由衷叹道:“只是此事还要请皇上恩准。”
“那是自然。”谢蓁笑着点了点头,转身面向晋宣帝,柔声唤道:“皇上,您看这事……”
晋宣帝冷眼旁观了这许久,见谢蓁和严烨二人相谈融洽,心里早就有些不悦——她前一刻才对他说再无所求,下一刻就求到别人哪里去了!难道他这一个皇上还比不上一个道长?
他的语气便有些生硬,“朕怎么不知道你身边的婢女里有个身患不足之症的?”
谢蓁轻笑,“不过是一个丫鬟而已,哪里就能入了皇上的眼?”
晋宣帝冷哼道:“既然身有重病,又怎么能在你身前服侍?倘若将病气过给你可如何是好?早让朕知道,朕早就打发她出去了。”
谢蓁笑道:“臣妾哪里就有那样娇弱了?她虽是丫鬟,可到底也是一条人命。当初要是早告知皇上,将她打发出去,恐怕也是被贱卖了,臣妾心中不忍,便就一直瞒下了。今日恰好得见严烨道长,那丫鬟又蒙道长救过一次,可见她同道长也有些因缘,想来这也是她的造化,现下道长有能根治她的办法,臣妾便来请皇上的一道恩准,救救这个命苦的奴婢。”
晋宣帝朝事繁重,心系万民,平日里却不见得能为一个奴婢大发善心,不过既然谢蓁开口了,他自然不会拂了她的脸面。
“准了。”他随意地扬了扬手。
“谢皇上。”谢蓁福身,“如此一来,臣妾也能安心了。”
安心?安心赴死么?晋宣帝看着她,目光深沉。
“你。”他缓缓道:“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今次一并说来,朕通通准了。”
这算什么?谢蓁失笑,是觉得对不起她所以想要最后做点补偿么?
“好啊!”谢蓁莞尔,“今日冬至,那么臣妾就再请皇上赐一杯酒吧。”
那夜交杯结连理,今日鸠酒断恩情。
我谢蓁无悔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