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仙仙出去了,那剩下的也就是太孙妃和徐循,孙玉女摇了摇头,“太孙妃慈善大度,待我细致入微,我们和姐妹一样的,再没有什么龃龉。”
其实,太孙妃和太孙之间的感情,也只能是平平,现在她论侍寝次数当然是头一份,但要破了,这也就是因为她的嫡妻身份,本朝对嫡长子一直都是十分看重的,太孙又不傻,也不任性,再怎么样,肯定也得把嫡长子弄出来了,再想别的。真要起来,相应最特殊、最受宠的,也就只有徐循了。
“至于循嘛。”太孙嫔想了想,“白兔似的,憨憨傻傻,可爱得很,别大郎了,连我都欢喜她。”
太子妃不禁一笑,“哦?真是这么可爱?”
“是可爱得很。”太孙嫔也笑了,“只是还比不上我可爱。”
太子妃了太孙嫔的额头,“你呀!”
她想了想,又宽慰太孙嫔道,“也别太往心里去了,你知道大郎性子,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会和你商量的。虽昭仪、婕妤都是好姑娘,可一下越过你去,那也是没有的事。这么宠她,何尝又不是另有因由呢?”
太孙嫔的眼睛,就像是两眼井,清亮亮波光粼粼,她轻轻地,“我知道,其实脑子里什么都明白,就是过不去心里这一关……”
她又伏到太子妃身上,在太子妃怀里腻了一会儿,肩头就抽了起来,太子妃微微叹了口气,轻轻地拍着太孙嫔的肩头,温声道,“好啦,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太孙嫔渐渐地止住了抽泣,她抹着眼睛直起身来,勉强一笑。“嗯,哭一会儿,心里好受多了——我这就回去了,躲出来太久,惹人闲话……”
太子妃也不多留,等太孙嫔去了,她又请张才人过来话——这一阵子,张才人、李才人,经常都带着徐循,和她慢慢地些宫里的事儿。
张才人对徐循的评价也不低,“是个可人疼的姑娘,虽实在,但却很灵醒,不是那种迷迷噔噔、漫不经心的人。”
能通过选秀的,资质都不会太差,太子妃了头,“明日就算了,再下回,咱们进宫给娘娘请安的时候,就把她也给带上吧。”
张才人笑了,“其实明日也行,您也知道,桃色消息,一直都传得很快的。现在内宫里,肯定已经是出了新闻了。该知道的人,只怕全都知道啦。”
太子妃白了张才人一眼,旋即也掌不住,她笑了起来,“还是缓缓吧,这会就把她带进去,那我们也太沉不住气了。”
这些台面下的风风雨雨,徐循根本是一无所知,她还是如常到太子宫中请安,和两位才人些宫里的规矩和讲究,再宫里的故事、趣事。这么着过了几天,她听太医去了何仙仙住的西六宫,又过了几天,听何仙仙得的压根就不是风寒感冒,而是她也听不懂的什么病。
再过了几天,何仙仙就搬回了太孙宫。
连日的病痛,使得她清减了一些,神色也宁静了许多,从前的那些活泼劲儿,似乎也消散了不少。徐循去探望她的时候,她正和太孙嫔话,声音虽虚,但精神还好。
三个姑娘了几句话,何仙仙对生病的日子明显就不想多谈,又忍不住打了几个呵欠,太孙嫔坐了坐也就站起来走了。徐循也要回去时,何仙仙又给她使眼色,她便慢了一步,搭讪着留在了何仙仙床边,同她笑着,“自从你走了,花园里的旱莲花都开啦——”
话没完,何仙仙就握住她的手,半抬起身子,在她耳边低声,“循,我嘴笨,不出什么好话来。这件事,让我看清好多,别的我也不了……以后,咱们就是一辈子的好姐妹!”
徐循很吃惊,又不好多什么——何仙仙床边就站着有人呢,她口吃了一会,只好期期艾艾地,“哎,你别担心啦,大哥心里还是惦记着你的,你好好养病是正经……”
何仙仙也就顺着她的话往下,“我就是白问问……你去吧,等我能出门了,再来找你话。”
徐循就这样纳闷地回了屋子,想了半天,才和钱嬷嬷倾吐自己的疑问,“这事,怎么就叫她给知道了呢?难道私底下,已经传开了?”
才一问出口,见钱嬷嬷的表情,她也明白了过来。徐循心里有不舒服,可又不知该什么好,拧着眉头没有话。钱嬷嬷倒是很淡然,她,“贵人,您心好那是好事,可帮人您得见情啊……这件事,就得这么办才好。这里头的道理,您以后会明白的。”
徐循想要反驳钱嬷嬷,可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想来想去,也只好捏着鼻子,把这个人情给认了下来:暗地里,她觉得太孙倒是有冤,这件事分明就是他一手促成的,可听何仙仙的意思,她是只谢自己,对太孙反而平平了。
要不徐循运气好呢?这回,虽然所有人好像都不知道,但她觉得自己的确是又占了一回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