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娜看着他难受的表情,突然想了起来,“抱歉,忘了加糖了,你喝不习惯吧!我再给你重新泡一杯去!”
“不用了!这样挺好的!这是第一次喝咖啡,不过这味道还真是……挺不错的。”
米娜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习惯就好!”
耿严本身就不善于交谈,这一句对话说完以后,又冷场了,然后两个人都是沉默着,米娜拘谨地站在靠的窗帘旁边,她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长风衣,蓝色牛仔裤,海藻似的长发遮住了大半脸,明媚的阳光闪动着,偶然可以看到她明亮的双眸,含着几分羞涩,像极了森林里的小鹿。
耿严坐在椅子上面,一口接着一口喝咖啡,他在考虑着要跟她说点什么,想得太投入,也早已经忘记咖啡的苦涩味道了。
直到米娜提醒道,“没有了!”
他这才醒悟过来,杯子里早已经空空如也,但奇异的是,嘴里的苦涩味早已经没有了,取尔代之的是一股甘甜的浓香咖啡味,原来咖啡也可以这么好喝。
“哦!”耿严放下了杯子,“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我?”
“没,没有啊!”米娜紧张地应答。
“没有就好!我只是觉得既然大家住在一个酒店,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直接了当跟我说出来就好,不要放在心里。”
米娜直摇头,“没,没有!可能是你想多了。”
短暂的对话之后,又是一阵沉默,难耐的沉默啊!
耿严盯着墙壁上的挂钟,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他仍旧还没有想到要怎么跟她说。
或者是她曾经是喜欢过他的,小女孩总是会对一些新鲜的事物感兴趣,但那只是好奇,并不是爱情。那一抹淡淡的好奇在经过一个多月的沉淀之后,已经被她淡忘了。所以她才不去见他,躲着他……耿严这么想着,慢慢地站了起来。
“嗯,好了,看样子阿沙也不会这么快回来,我先走了。”
“哦,好啊!”
耿严转身走向门口,米娜紧跟在他身后,她仰起头,可以看到他宽阔而安稳的后背,那就像一个安全的港口,她在流浪了大半生之后,想要去依靠,要想靠他的后背,去享受那安稳的滋味……那一夜,她就是靠在这张后背上,享受了这一生最快乐也最短暂的一段时光,如今仍旧是念念不忘。
“呃……”耿严突然停下来,转身……米娜没有刹住脚步,就这么撞到了他的怀里,他的胸膛像花岗岩一样硬实,她的鼻尖都撞疼了,那种熟悉的纯阳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她心跳加快,急忙后退一步,摸着被撞疼的鼻子,闹了个大红脸。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米娜小声哼哼唧唧。
“你没事吧!”耿严连忙伸手想去看看她的鼻子怎么样了,米娜后退了几步,放下手来,眼泪在眼眶里直闪烁着,那是疼的。
连忙摆手,“不碍事,不碍事的……”
“哦,没事就好,我其实是想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麦小姐他们三天后就回国了。”
他其实是想知道,她会不会跟他们一起回A市,现在肖伯纳死了,她应该也没有地方去了。如果她能够跟着麦小姐一起回去,那还是挺不错的,至少他可以看见她,还可以照顾她。
米娜怔了怔,笑着摇头,“我还没有想好!”
“有地方去吗?”
“嗯……”
“有亲戚吗?”
“嗯……有,我还有一个哥哥,他应该还活着世上,我想,我可以试着去找他……”米娜随便瞎扯着,声音却早已经哽咽得不像样子了。哥哥,你要是还活在世上,那该多好啊!
“哦,那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处理就好了。”米娜仍旧是笑。
“那好吧!我走了!”耿严不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米娜扶着门框,一直盯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想关上门,却又舍不得。突然他停下脚步,转身往回看,她吓坏了,急忙缩回身子,将门重重地关上了。
关上门,她背靠在门背后,无声地流泪……良久,她慢慢走到了洗手间里,脱掉身上的外套,颤抖的双手一点点解开白色衬衣……
雪白的胸脯上,伤口早已经痊合结疤,可是,那贯穿整个胸部的,却是由狰狞疤痕组成的十个字母,肖伯纳。
这是她一辈子也无法洗掉的耻辱,这世上,没有任何男人会接受自己的女人身上刻着别的男人的名字。而且,还是在那样私密的部位。
痛苦的泪水滑落眼眶,米娜无声地哭泣着。
耿严,这份爱情,这一辈子永远只能在她的心底腐烂,再也不会有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