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心狠手辣,只是没想到竟会下手这么狠。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婢女,经他一脚踢去,只怕也撑不了多时了,但燕箫似是觉得抱琴死的太慢,所以才会提出杖杀酷刑。
凤夙可以想象,女子身上被打碎的肉末,将会随着染了鲜血的棍子四处飞溅,场面惨不忍睹。
这样的必杀令,凤夙之前没少下达,但多是对抗仇敌和男人,很少拿来对付女人,但燕箫对白家之人的仇怨,显而易见。
这样的他,没人能够劝得了,凤夙也不想劝,由他去吧!仇是他的,而她的仇早在经年之间被埋没黄泉,埋葬在了那片一望无际的浩瀚沙漠中。
她自小跟随在皇爷爷身边,权谋算计、诡谋阳谋、沙场决策是她每日必修功课,除了这些,更多的时候皇爷爷会叫她坐在他身边,听他念经,抄写佛书经文,并不时的考问她佛经真机。听多了仇杀恩怨,让她对复国之念并没有儿时那么愤慨和执着,相反的会考虑苍生大局。后来起死回生,被皇爷爷赠予佛珠,鬼倒是杀了不少,但现下想来,好像并未杀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佛珠似乎压制了她的仇怨愤慨,偶尔甚至会有悲悯心态出现,望着手中佛珠凝神间,耳边忽然响起白芷和抱琴一前一后的凄哭声。
东宫太子培养了不少忠心不二的死士暗卫,此刻听闻燕箫吩咐,上前抓着抱琴就往外面拖去,抱琴扭曲成一团,挣扎着伸手去抓白芷:“娘娘救奴婢,您救救奴婢……”
“抱琴……”白芷跌趴在的,厉声哭了起来,痛苦到了极致。
天色昏白,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东宫太子站在殿内,宛如天神归来,周身光华四射,但就是这样一个他,眼神却极其凶戾。
“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眼睛挖了。”东宫太子出口必伤人,若不伤人,必杀人。
“是。”暗卫上前,抓住白芷双手,白芷在一片仓惶和痛苦中,眼前一片猩红,第一次如此憎恨眼前这位男人,浑身颤抖,咆哮着问他:“为什么?为何要对我这么狠?”
“因为你是白玉川的女儿。”燕箫之声宛如刀锋在刃。
“因为我是白玉川的女儿?”白芷宛如灵魂脱壳般,失神呢喃,眼神涣散:“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娶我?”
东宫太子昔日明眸,如今沾染了暮霭浅雾:“我和你父亲相互利用,相互算计,而你只是我们手中的牺牲品而已。”
白芷浑身发抖,脸色涨红的吼道:“那我呢?我何其无辜,你不能对我这么狠,我爹犯的错,不应该让我来承担。”
燕箫看着白芷,明明月光萦绕,但出口之声却凉薄到了极点:“我对你狠,不是第一次了,现在才能质问我是不是太迟了。”
“什么意思”白芷心头一跳。
“之前你眼睛被挖,是我做的。”
白芷下意识后退,脸色一变,不敢置信道:“不……不可能,你不会对我这么残忍的。”
燕箫注视白芷,深幽黑眸令她不敢逼视:“武宁疯了,武原起兵条件之一,就是废了你,我总要拿点诚意出来,你说呢?”
宁妃如今疯癫,以后难以荣升皇后,但武原素来仇恨白玉川,自是不可能让白芷为后,以后祸及他女儿性命,所谓玉石俱焚,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相信一切都是假的……”
耳边,白芷还在恨声呢喃,但燕箫却挥手示意人动手挖眸。
转身,身后凄厉声冲天而出。
身前,凤夙站在内殿门口,静静的看着他。
他心一紧,大步上前,将她搂在怀里的同时,掌心遮住了她的双眸,语声喟叹:“别看。”
那双眼睛曾经是她的。
凤夙任由他捂着,听着白芷的惨叫声,轻声叹道:“我已经有眼睛了。”
“我只知道,那双眼睛原本就是你的。”男子声音执拗。
痴人啊!
而白芷,只怕从今天开始要从痴女变成怨女了。
“太子薨天了。”
天还没亮,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帝都百姓一时间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齐聚东华门,不过半个时辰就将东华门围个水泄不通。
东华门是东宫出入必经地,但凡有消息传递都会经过这里,也难怪百姓聚首在这里等候消息了。
起先,众人只当这是以讹传讹,但越来越多的人聚首东华门,于是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更何况,太子薨天,并非真的是以讹传讹,当“咚——”的一声鸣钟响起,众人都惊呆了。
静,几万人长街,人山人海,所有人都站在那里转瞬间停止了呼吸。
钟声是从东宫传出来的,太子薨天丧钟,他们是不会听错的。皇帝驾崩钟响九下,太子薨天钟响六下,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经年如是,众人屏息数着钟声,当六道冲天鸣响,尖锐响彻帝都上空时,所有人都震惊了,静默片刻,也不知道是谁站在人群中,凄厉的冲天一字一字喊道:“太—子—薨—天—了。”
此言一出,百姓瞬间回过神来,齐声大呼:“太—子—薨—天—了。”
声势如雷,几乎颤动了大半个帝都,人在其中直觉耳蜗生生做疼,一度恨不得塞上双耳。
声音还在帝都上空盘旋,众人双膝纷纷一弯,跪倒在地,哭声起先很小,但转瞬间便响彻天际……